過,顯然李家的別院,修建的很堅固,書房的地板上,也沒有暗道機關的入口。李靜只得鬆了手,用輕得連她自己幾乎都聽不到的聲音道了聲“謝謝”,像木偶一樣僵硬的站在那裡,任由朱說為她束髮。
朱說顯然有一雙比李靜靈巧不止十倍的手指,雖然指尖微微有些顫抖,雖然屏息而立讓他的臉色有些充血,但是,不出一盞茶的時間,李靜那一頭在她自己手裡乖張恣肆的長髮,就被朱說手指捋順得服帖,並且熟練地挽了一個弱冠的成年男子才能梳得髮結。
不過,因為李靜手上的是緞帶而不是簪子,最後束髮之後髮帶紮成的蝴蝶結,以及髮帶均勻的長長地下襬,又給李靜沒有任何裝飾的頭上填了三分俏皮。
整理了一下緞帶的蝴蝶結,讓兩邊變得均勻,朱說往後退了三步,舒了一口氣,輕輕地道:“好了。”
李靜以往梳頭,至少也要一炷香的時間的,那還是用梳子的情況下。誰讓她那一頭長髮太過濃厚,而這個時代又不提倡剪髮呢。當然,或許更應該說,誰讓她的手太小,手指不夠靈活呢。
李靜抬手摸了摸頭上乖順的髮結,又摸了摸光滑的,比她自己用梳子梳還平整順滑的頭頂和後腦勺,轉身,不可置信地看著朱說道:“希文兄,你的手簡直太神奇了。不僅字寫得那麼好,梳頭居然也梳得那麼快那麼好!”
李靜說著,把雙目聚焦在朱說那雙骨節分明的大手上。如果不是跟對方著實不熟,又怕對方因為她魯莽無禮而生氣,李靜真的很想抓住對方的手仔仔細細、前前後後觀察一遍。
朱說輕咳了一聲道:“繼續習字吧。”
李靜收回目光,訕訕地撓了撓後腦勺道:“好。”
李靜走回書桌前,剛剛提筆,發現燭火跳動地太不穩定,拿剪刀剪了剪燭心,待燭火重新明亮之後,還是左右跳動著,這樣的光線,李靜完全沒有辦法寫字。她抬目看了看,果然,門不知道什麼時候有了一條三寸寬的縫。
李靜放下筆去關門,關好門,走回桌前,李靜把椅子搬到書桌旁道:“看我寫字挺無聊的吧,書架上和床邊地上的箱子裡有書,我的書大多難登大雅之堂,你隨便挑一本打發打發時間吧。”
李靜說完,這次真的是蘸了墨汁提筆開始專心寫字。
站著寫,比坐著寫更考驗一個人的功力,好在,李靜自小習武,單論保持一個姿勢長時間站穩,完全是不成問題的。可是,站著寫的話,頭不能低得太低,否則會擋住燭火的光線,手臂一不經意,就貼在了紙張上,否則,手顫抖著,手下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施力。
李靜提筆寫了一個字,就知道朱說口中的“站著寫可能更自在一些”絕對是騙人的,她手上剛剛練就的熟練度、控制力,在站起身之後,完全發揮不了作用了。李靜用盡全力控制著毛筆,一方面注意著讓手臂不貼住紙張,一方面注意著控制著力道讓筆鋒不要散開,腦子裡的步驟,完全發揮不了作用,最後,用盡全力,勉勉強強畫出了一個兩頭過分粗壯身子過分瘦小的毛毛蟲。而她的筆鋒,也再一次不受她自己控制的四散飛舞了。
李靜看了眼仍舊站在桌邊的朱說,想抓回椅子坐下寫。
彷彿讀到了李靜內心的想法,朱說把椅子往身後拎了拎道:“繼續站著寫,等你能夠站著握好毛筆了,再寫字,就會自在許多。”
李靜不知道這是打哪來的歪理邪說,不過,看著朱說認真中帶著嚴厲的神色,她只得覷了覷眉,調整了下筆鋒,繼續畫毛毛蟲。
一張紙爬滿毛毛蟲的時候,李靜覺得自己手抖得比握劍練了好幾個時辰還要累。
她放下筆看了眼朱說,有心想開口說“天色不早,我們各自回房休息吧”。可是,她的話在舌頭上打了一圈,還未來得及說出來,朱說卻倒了幾滴水進硯臺,重新把有些風乾了的墨汁研調好道:“繼續。”
看著朱說認真的神色,李靜著實說不出“我累了”,只能硬著頭皮咬牙繼續。這一篇字,她能夠勉強握住筆不掉就已經很難得了,至於虛實、提點回轉,走就被她忘到了九霄雲外,李靜只是忍著手上脫力的疼痛,憑著本能在畫符了。饒是畫符,她也是兢兢業業的,不敢有絲毫偷工減料,慢慢地又畫了小半個時辰,才畫滿一張慘不忍睹的紙。
朱說把一張摺好的紙遞給李靜道:“還要繼續嗎?”
雖然滿眼都是她畫出來的毛毛蟲符畫,可是,李靜確認,她在朱說的眼中看到了高高在上的挑釁般的笑意,儘管,只是一閃而逝。
咬了咬牙,李靜揚手道:“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