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付樓車則用飛弩,又稱床弩,箭長一尺,箭頭沉重,可以連珠發射,密集的飛弩撞擊著樓車,使它們搖搖欲墜,只須幾輪箭後,樓車便鬆散垮塌,車上幾百名士兵紛紛墜落,死傷慘重。
這時,敵陣的鼓聲忽然變了,不再密集,而是一聲一聲,沉悶而震人心魄,隴右軍和朔方軍如潮水般退去,並向左右分開,只見敵陣裡出來了三架黑黝黝的怪傢伙,體型龐大,竟是用千年大樹做成的撞城槌,槌頭包著厚重的鐵皮,安裝在巨大的木架上,下面有木輪,每一根撞城槌都由近百匹馬拖拽,兩邊又各有數百騎兵手舉巨盾護衛。
撞城槌滾滾向前,隆隆聲響徹雲霄,他們的目標是緊閉的大門,吊橋早已在混戰中被摧毀,此刻,弓箭停止了射擊,戰場上一片寂靜,所有人的眼光都盯著這三架巨大的撞城槌。
張煥站在西門的城樓之上,在他正前方,一架最龐大的撞城槌正緩緩駛來。
事實上,又很多種辦法可以有效阻止撞城槌,比如可以扔下巨石堵住去路;又比如當它撞城時,可以用大石和巨木砸下。
但張煥卻選擇了另一種方式,他必須要讓隴右軍的心中感受到懼意,撞城槌滾動向前,已經越過了護城河的冰面,離城門已不足二十步,槌頭上的鐵皮閃著幽幽的青光。
就在這時,城上忽然拋下數百隻陶瓷大罐,墜地破碎,粘稠的黑色火油流滿一地,張煥的弓拉開了,他冷冷一笑,一支火箭劃出一道漂亮的拋物線,高高地從城樓上落下,彷彿一朵紅色的浪花落入了黑色的海洋,‘轟!’大火沖天而起,火焰飛竄空中,霎時將撞城槌吞沒了。
驚恐之極的戰馬在火中嘶叫,發瘋似地掙脫皮帶,帶著滿身的火焰向回奔逃,護衛騎兵從馬上摔落,頃刻便被踐踏得血肉模糊,城上依然一片寂靜,沒有任何動作,忽然,‘轟隆’一聲深沉的巨響,彷彿彤雲中打響的驚雷,支撐撞城槌的架子垮塌了,碩大撞城槌滾落下地,將幾十名未死計程車兵砸成肉醬。
退兵的金鐘聲終於敲響了,刺耳鏗鏘聲傳到了城頭,城頭上頓時一片歡騰之聲。
。
次日,當金色的朝霞對映在高大的城牆之上,守城計程車兵們忽然發現,敵人的軍營驀然消失了,大地上只有皚皚白雪,張煥匆匆趕到城頭,他極目遠眺,天盡頭一片空曠。
突然,一匹戰馬從遠方奔來,在城下停住,馬上騎士張弓一箭,將一封信射上城來,有士兵拾起交給張煥,張煥拆開信簡單地看了看,眼中露出淡淡的笑意,他回頭對眾人道:“韋諤將武威郡的天寶縣劃給我們駐軍。”
他見眾人眼中都露出不解的疑惑之色,他微微一笑,“這就叫做不戰而屈人之兵。”
張煥大步走到城頭,默默地遙望著河西方向,那裡是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的地方,那裡也同樣是他建功立業的開始,他忽然仰天大笑,韋諤竟然將他張煥放入河西,那河西還會再屬於他韋家嗎?
第一百三十七章 帳篷春色(上)
仁元年十一月,一場百年不遇的暴風雪襲擊了河隴地初停,微弱的陽光重新照在這片大地上時,河隴的勢力格局已經在暴雪的掩蓋下悄然發生了變化。***。。***
朔方軍的大本營靈武郡已經被段秀實的安北軍佔領,朔方軍撤回到延安郡,而河西地區韋諤迫於強大的輿論,終於放張煥進入河西,並把武威郡最西面的天寶縣劃給其駐軍,張煥當即任命李橫秋為會州兵馬使,率二千士兵扼守會郡,以為補給基地,自己則親率三千人向河軍進發。
涼州,武德七年時升為中都督府,天寶元年,涼州改名為武威郡,下轄五縣,其中盤禾縣原屬於張掖郡,天寶三年,改名為天寶縣,人口二千戶,計一萬二千餘人。
大隊人馬已經在河西走廊上行了整整六天,厚厚的積雪使他們的行軍變得異常艱難,一路都是冰雪的世界,人跡難覓,過了武威郡後,沿路的樹木開始多了起來,河網縱橫,雖然還是
冰雪塞川,但已經可以想象冰雪消融後的綺麗風光。
“都督,那裡便是天山,我們土人稱它為雪山,繞過雪山,就是天寶縣了。”
嚮導是一個羌人,自稱阿旺,年紀約三十歲,但常年的遊牧生活使他的面板異常粗黑,看起來已恍若五十出頭,但為人樸實憨厚,他很有語言天賦,無論漢語、吐蕃語、突厥語,甚至一些河西的土著語言,他都十分精通,河西貧苦。張煥只用每年十貫的錢,便將他僱為自己的專職通譯。
阿旺對於張煥地到來並不在意,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