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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學院讀書期間,生活*不羈,常參加沒落貴族的地下舞會,1954年在打擊流氓團伙犯罪活動中成為打擊物件,被判處二十年有期徒刑。這對遠隔重洋的母親如晴天霹靂,憂心如焚,不幸的兒子將怎樣度過漫長的鐵窗歲月呢?

她常去瑞典中國大使館,翻看英文版的《人民中國》《中國建設》和《人民畫報》,瞭解新中國的發展情況。大使館的官員告訴她:新中國的監獄也與從前不同,不把犯人關在陰暗的牢房裡,而是組織他們生產勞動,享有充分的空氣、陽光,還能吃飽穿暖,學到一定的生產技能,重在教育人、挽救人、改造人,使他們得到革命人道主義待遇,有著光明前途。楊瑪麗和大使館官員建立了友誼,她還參加了瑞典中國友好協會。

中國連續幾年發生大饑荒,楊瑪麗為此寢食不安。楊更生卻經常來信,說監獄裡的生活一如既往,每月供應三十多斤大米,有足夠的蔬菜和肉食,透過體力勞動,他的身體比以前好,體重增加,精神也不錯。

母親是最相信兒子的,既然在監獄中的兒子都生活得很好,西方報刊對新中國的誣衊性報道豈不是不攻自破嗎?

她在給毛主席的信中寫道:“新中國的一切都是在您和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取得的。中國是我丈夫的祖國,也是我的第二故鄉,我為這具有悠久歷史文明的中國煥發青春而感到驕傲,並以母親的名義感激您。深信在您的思想照耀下,我的兒子一定能改造得好,重新回到人民行列,我們母子重聚的日子會早日到來……”寫著,寫著,楊瑪麗的雙眸噙滿了晶瑩的淚水。

社會主義中國的光輝照耀著波羅的海海濱的這座美麗城市,楊瑪麗對中瑞友好活動更加熱心,最近她當選為瑞典中國友協理事。

一年後,楊更生僅勞改八年,便被提前釋放,刑期尚未服滿一半。瑞典母親寄來體面的西裝和許多食品,向他祝賀。而楊更生仍穿著舊衣埋頭勞動,夾著尾巴做人,一派順民風度,真是韜晦有方,終於回到瑞典。改革開放屆,他多次回成都尋夢,可惜我再沒有見到過他。

29種菜•守菜•偷菜

從厂部大門到三車間有一片空地,撥給三車間種植蔬菜,增加副食供應。藍天、白雲、綠樹,整齊的菜畦,潺潺的水聲,這裡是另一個天地。組長秦朝富是一位無帽職工,寬頭大臉,一雙大眼熠熠生輝,精幹而不無狡黠,與勞教犯人打得火熱。副組長鄭慎面色黧黑,滿臉皺紋,像一位憨厚的老農。見我是個知識分子,吃的是每月27斤低定量,二人對我都很關照。第一天鄭慎安排我撿黃葉子,送到蔬菜站當飼料餵豬。我脫下膠鞋,挽起褲腳,飛快地忙活著。l958年我在川大就種過菜,挑糞、挖土、除草都不外行,鄭慎認為我幹活還行。廠裡還規定,每天到廁所掏一挑幹糞到蔬菜組,獎菜票兩張。我響應號召,目的當然是為了多吃兩份“無縫鋼管”(蕹菜)。

蔬菜組活兒重,陽光下甩開膀子赤膊上陣,只穿一條短褲,終日熱汗淋漓。我無草帽,便在頭上包一張白毛巾。秦朝富總是在聯絡種子呀,採購農具呀,去領農藥呀,尋找種種藉口出差。副組長鄭慎勤勞寬厚,處處帶頭,幹累了就招呼大家多歇息。他慢吞吞地裹著葉子菸,點上火,說:“我們是拼體力,大家曉得的,只要把菜種好,多耍一會兒沒來頭。”

土地不哄人,按時中耕、施肥、除蟲,把活路做到家,筍瓜、南瓜、茄子、四季豆、冬瓜、西紅柿、萵筍、天星莧都長得很好。每星期六為收穫期,下午到蔬菜站交菜開票,便回到工棚裡神聊。鄭慎可做主處理少量副產品,如分幾個半青半紅的西紅柿,煮幾個癩子腦殼玉米包,讓全組人皆大歡喜。

中午休息,命我守菜,不敢怠慢,整天在烈日下曝曬,或坐或立或繞菜園巡行,吸收了豐富的紫外線,成了非洲人種。當瓜類長成、西紅柿和茄子結實,看守就成了大問題。防盜的重點不在大牆之內,勞教、犯人懾於紀律,一般不敢來犯。問題出在大牆之外的社員老鄉,先是兩三個青勾子娃娃過河來偷,還可好言相勸或轟走,後來成群結隊如入無入之境,我們就防不勝防了。對此,警衛人員並不干預。這樣,我與老鄉對峙時,只能單純防禦,萬不可主動出擊,如我越過河溝(即警戒線),則成為非法,警衛甚至可以開槍,將我作逃犯對待。老鄉對警衛卻有恃無恐,常圍過來嘻哈打笑,嘲弄他一天站在那裡拿根燒火棍,像個木樁樁……,於是,偷菜者、守菜者、警衛者形成微妙的三角關係,守菜由一人增至四五人,與社員打游擊,或舌戰,或驅逐,仍難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