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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江上》。伙食也辦得可以,伙食團的白麵饅頭隨便吃,晚飯後就打籃球,雖遠離家鄉也不覺寂寞。此間我還給北平的楊樹楓女士寫過一封簡訊;表示傾慕和問候,很快收到她的回信,說是在床上臥著寫的。在漫天烽火與戰亂中還能互通款曲,真是難得的浪漫,這莫非是“遙遠的愛”?

1949年元旦,我們一行人到中山陵拜謁被警衛擋住。只見幾十輛轎車在陵前停住,走下來的是蔣介石、李宗仁、孫科、白崇禧等國民黨要員。蔣介石那年63歲,形象有些蒼老,披一件黑色鬥蓬,戴著白色手套,向人們頻頻招手,臺階下準備了一副滑桿,大概是供他代步的。他擺了擺手,腰桿筆挺地走上一級級石階,這大概是他平生最後一次來到這裡,面臨戰場的敗績和各種鬥爭,此時他的心情一定很複雜……當天下午便廣播了他的求和宣告,戰爭顯然已經打不下去了。

在這種情勢下,上海《新聞報》發表了《政治大學將遷南昌》的報道,遷校風潮由此而起,有主張遷往廣州的,有謠傳遷往臺灣和重慶的。隨著蔣介石的引退和李宗仁接受*八項條件。學校當局認為政大此時遷校不合時宜,決定提前放寒假。家在江南的同學可回家度假,其餘的組織到杭州旅行,不願去杭州的則留在南京,由校方保證食宿。

顧校長在孝陵衛學生食堂講話,他說:“形勢發展得很快,共產黨已佔領長江以北,隨時可陳兵浦口,把炮口對準南京。這裡已容不下一張平靜的書桌了,學校受各位家長之託,有保護大家人身安全之責,才作出這個決定。如果和談成功,大家仍回南京就學,如果和談不成,再決定遷校,這樣進可以攻,退可以守,左右逢源。校方尊重你們的選擇,既服從多數,也照顧少數,希望你們在幾天內作出決定。”接著,轉入一個深層次話題:“目前,中國處在十字路口,青年一代正作出不同的選擇,有的選擇自由,有的準備迎接解放,這都是可以理解的。作為政大的校長,看到自己的學生作出不同的判斷,我感到很自豪;只要不是盲從,而是根據自己的理智和思考作出的判斷,都應當得到尊重。南京市民天天在批評這個政府,說它貪汙*,效率低下,通貨膨脹,民不聊生。的確,這個政府有許多缺點,但也有一個優點,它還給了人民以有限的自由。若干年以後,他們會發現這有限的可憐的自由也不見了,他們也許會留戀這個政府的……”他又說自己的子女也作出了不同的選擇,他實行*,不強行要他們服從自己的意志。顧毓繡的傾向還是很清楚的。

於是,多數同學參加杭州旅行團,我隨即收拾行裝。1月29日動身,31日晚抵達杭州車站。留在南京的百餘名同學都進城住到校本部,顧校長親自去看望了他們,並一一握手。

旅行團組織得相當混亂,在火車上人們爭搶座位,國民黨的散兵遊勇也往車廂裡擁擠,食物供應不足,每個旅行者都感到十分疲憊而心情沮喪。在杭州,我們寄宿於杭州師範學校,僅有一次有組織的參觀活動,參觀了杭州紗廠、浙江日報社和浙江大學,其餘時間在西湖畔閒逛,拜謁嶽王廟和靈隱寺,或到書店站著瀏覽書籍。包中無錢,電影票也買不起,我們卻旁若無人,橫衝直撞,活像十足的流亡學生。這樣的日子能持續多久呢?

國共兩黨角逐的形勢已十分明顯,一方是搖搖欲墜,走向崩潰:一方是聲勢浩大,咄咄逼人。這樣的力量對比是怎樣形成的?作為頭腦敏銳的知識分子,不能不進行清醒的反思。

我在《新中華》雜誌上讀到一篇文章《中國知識分子的歷史使命和前途》,文章指出,在中國革命和建設中,知識分子將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它絕不是革命的物件,而是時代發展的動力。*對知識分子的政策又作了重要調整,不是要他們都參加革命部隊,而是要發揮他們在各自崗位上的才能與智慧。知識分子的動向也產生了變化:從前,一些城市的知識分子見到共產黨就跑,如今不跑了,平津解放,絕大多數知識分子和青年學生都留在那裡歡迎解放軍。當北平形勢吃緊時,只有胡適、梅貽琦等極少數名流南下。政大《政風》牆報上曾登過一則花絮,標題是:《顧校長車,梅校長坐》。費孝通、張奚若、陳垣、吳景超等經常在報刊上著文的教授、專家、學者都選擇了新社會,這大概就是人心所向吧!

西湖的風景是美麗的,三潭映月,柳浪聞鶯,蘇堤春曉……我們暫住的杭師範,就坐落在白堤邊上。冬末初春的湖水澄潔,狹窄的街道上人流熙熙攘攘,充塞著投機倒把、買賣銀元美鈔的商販。我們在這裡虛擲時光,無書可讀,我買了一套《冰心散文集》、《冰心小說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