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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摯友趙明賢在川大畢業後,發配到青海,先在湟中教中學,後來下放教小學,以後又因攻擊*被打成反革命分子,到公社勞動;改革開放後回到湟中師範任教,在青海教育界名噪一時,後來提前離休回到南京。他比我大三歲,仍是孑然一身,但他處事超然,不慕名利,熱愛旅遊,每年出門遊歷一次,每兩年回一次成都,都住在我家。他才情依舊,思路敏銳,用電腦打出的信如行雲流水,是極精美的文字,如果不是極左的大氣候,他的人生之旅何至於此!

四川省作協在1957年揪出7名右派,時稱七君子,當初我和其中任何一位都不相識,改革開放後卻和其中的石天河、流沙河、白航、白峽、茜子(另外兩人是邱漾和儲一天)有了交往。石天河給我的信最多,他的書每出一本必送給我一冊,可稱神交。我和《青衣江》編輯姚楓赴成都請白航和流沙河來雅安講學,當時沙河的妻子不要他來,他送我們出門後,送給我一部《流沙河詩選》,並低聲說:“我一定會來的。”茜子直率地批評我詩作中的缺點,手法陳舊,感情直露。白峽是川報編輯梁學芳的丈夫,我回到成都後的l5年中常來常往,他的真誠、厚道和直率使我受益終生。

那些和我一起熬過漫漫長夜的難友們如今的命運如何呢?

1958年曾與我在省看守所同居一室的長者張正宣仍健在。我離開動力廠到苗溪後,他被調往鋤壩河,在那裡就業,1979年落實政策回川報,恢復了黨籍,安排在文藝部,發表過回憶在上海參加魯迅葬禮的散文,後來又編《新聞界》。他多次給我來信,鼓勵我勤奮創作,並指出寫作要有重點,不宜全面開花,我聽從了他的教誨,以散文為主攻方向,果然有些收穫。我和他兒子也是獄友,不幸那個漂亮的小夥子出獄後竟慘遭車禍,過早離開了人世。2003年春節,這位長者曾光臨寒舍,談了大半天。他還關心地問及看守所中1138(王雲德)的近況,說,“人才難得呀!”

改革開放後,能聯絡上的還有廣漢的羅永成,他分配在縣文化館,辦了一個油印期刊《金雁》,給我寄來幾期,要我給他寫稿,刊物編得不錯。我的男孩出生後,為他寄了照片。一次,他和該館館長一起到雅安出差,曾光臨寒舍。《青衣江》也發表過他的詩作,在全省少年兒童文學工作會議上還見過一次面。

動力廠的難友們則是慢慢聯絡上的。

我牢記著羅次氓的單位是宜賓縣糧食局,l979年我的右派問題改正後給他去信,他也獲改正並重新工作。他給我寄來和妻子一起到南京遊歷的照片,精神面貌很好,知我已在蘆山安家落戶,鼓勵我當好山鄉園丁。把智慧獻給孩子們。還告知我周忠濤已回到宜賓,在某廠幹技術工作,結了婚。於是,我和周也有幾次通訊,互寄了新照。我總覺得周的神情有些憂鬱,似還沒有走出歷史的陰影。

1992年夏日的一個傍晚,有人敲門,來客頭髮灰白,身體發福,熱情灼人,見面就問:“我是誰?你還認得出來嗎?”我立即驚呼:“劉福祥,你是動力廠的劉福祥!”他笑著說:“我看到《成都晚報》上發表你的文章,親自到報社打聽,終於見到了你,我好高興啊!”

近20年不曾謀面了,他還是那麼熱情,爽朗,說話的節奏很快,還有些誇張。他詳細敘述了“*”開始後的情況,在試製新型柴油機中他成了技術骨幹,與技術室主任郭劍一起,參加過全國性的專業研究會;後來製作大型毛澤東像章,他又成了技術尖子,製出的像章拋光極好,轟動一時。後來,由於“一號通令”,動力廠大批就業人員和犯人去了石棉新康石棉礦,少數人去了蕎窩農場。他在石棉礦也大顯身手,參加了南椏河大橋的建設工程。*後任該礦技術科長,被*部門安排為縣政協委員,退休後來成都在四川社科院的《四川年鑑》任編審。

從此,劉福祥君常到我家造訪。他的父親劉子如先生是愛國*人士,為了恢復其父的名譽,劉福祥四處奔走,終於得到領導部門的認同,在江北縣建成紀念劉子如先生的雕塑。

我家遷入新居不久,又有一位身材高大的長者叩門,自稱是龐傑,南下老幹部,60年代曾在動力廠勞教,在三車間成品庫工作,在那時認識了我。龐君在抗日戰爭時期參加黨領導的遊擊武裝,後編入華北野戰軍,南下時做後勤工作,與韓念龍一起進入成都。後調到阿壩自治州任科長,因對赫魯曉夫有微詞打成“反蘇”,補劃為“右派”。

他是自己拉著行裝到動力廠報到的,沒有公安人員押解,動力廠的幹部對他也比較關照,未讓他參加體力勞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