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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道:“小婿雖貧,非為這兩件首飾而來。今日小姐似有決絕之意,老夫人如何不出一語?既如此相待,又呼喚魯某則甚?”夫人道:“我母子並無異心。只為公子來遲,不將姻事為重,所以小女心中憤怨,公子休得多疑。”魯學曾只是不信,敘起父親存日許多情分,“如今一死一生,一貧一富,就忍得改變了?魯某隻靠得岳母一人做主,如何一日後,也生退悔之心了?”勞勞四四的說個不休。

孟夫人有口難辨,倒被他纏住身子,不好動身。忽聽得裡面亂將起來,丫鬟氣喘喘的奔來報道:“奶奶,不好了!快來救小姐!”嚇得孟夫人一身冷汗,巴不得再添兩隻腳在肚下,管家婆扶著左腋,跑到繡閣,只見女兒將羅怕一幅,縊死在床上。急急解救時,氣己絕了,叫喚不醒,滿房人都哭起來。魯公子聽小姐纜死,還道是做成的圈套,捻他出門,幾自在廳中嚷刮。孟夫人忍著疼痛,傳話請公子進來。公子來到繡閣,只見牙床錦被上,直挺挺躺著個死小姐。夫人哭道:“賢婿,你今番認一認妻子。”公子當下如萬箭攢心,放聲大哭。夫人道:“賢婿,此處非你久停之所,怕惹出是非,餡累不小,快請回罷。”教管家婆將兩般首飾,納在公子袖中,送他出去。魯公子無可奈何,只得捐淚出門去了。

這裡孟夫人一面安排入殮,一面東莊去報顧僉事回來。只說女兒不願停婚,自縊身死。顧僉事懊悔不迭,哭了一場,安排成喪出殯不題。後人有詩讚阿秀雲:

死生一諾重幹金,誰料好謀禍阱深?三尺紅羅報夫主,始知汙體不汙心。

卻說魯公子回家看了金釵鈿,哭一回,嘆一回,疑一回,又解一回,正不知什麼緣故,也只是自家命薄所致耳。過了一晚,次日把借來的衣服鞋襪,依舊包好,親到姑娘家去送還。梁尚賓曉得公子到來,到躲了出去。公子見了姑娘,說起小姐縊死一事,梁媽媽連聲感嘆,留公子酒飯去了。

梁尚賓回來,問道:“方才表弟在此,說曾到顧家去不曾?”梁媽媽道:“昨日去的。不知什麼緣故,那小姐嗔怪他來遲一日,自縊而死。”梁尚賓不覺失口叫聲:“啊呀,可惜好個標緻小姐!”梁媽媽道:“你那裡見來?”梁尚賓遮掩不來,只得把自己打脫冒事,述了一遍。梁媽媽大驚,罵道:“沒天理的禽獸,做出這樣勾當!你這房親事還虧母舅作成你的。你今日恩將仇報,反去破壞了做兄弟的姻緣,又害了顧小姐一命,汝心何安?”幹禽獸,萬禽獸,罵得梁尚賓開口不得。走到自己房中,田氏閉了房門,在裡面罵道:“你這樣不義之人,不久自有天報,休想善終!從今你自你,我自我,休得來連累人!”梁尚賓一肚氣,正沒出處,又被老婆訴說。一腳跌開房門,揪了老婆頭髮便打。又是梁媽媽走來,喝了兒子出去。田氏捶胸大哭,要死要活。梁媽媽勸他不住,喚個小轎抬回孃家去了。

梁媽媽又氣又苦,又受了驚,又愁事蹟敗露。當晚一夜不睡,孝。梁尚賓舊憤不息,便罵道:“賊潑婦!只道你住在孃家一世,如何又有回家的日子?”兩下又爭鬧起來。田氏道:“你幹了虧心的事,氣死了老孃,又來消道我!我今日若不是婆死,永不見你‘村郎’之面!”梁尚賓道:“怕斷了老婆種?要你這潑婦見我!只今日便休了你去,再莫上門!”田氏道:“我寧可終身守寡,也不願隨你這樣不義之徒。若是休了到得乾淨,回去燒個利市。”梁尚賓一向夫妻無緣,到此說了盡頭話,憋了一口氣,真個就寫了離書,手印,付與田氏。田氏拜別婆婆靈位,哭了一場。出門而去。正是:

有心去調他人婦,無福難招自己妻。可惜田家賢慧大,一場相罵便分離。

話分兩頭。再說孟夫人追思女兒,無日不哭。想道:“信是老歐畜去的,那黑胖漢子,又是老歐引來的,若不是通同作弊,也必然漏洩他人了。”等丈夫出門拜窖,喚老歐到中堂,再一訊問。卻說老歐傳命之時,其實不曾洩漏,是魯學曾自家不合借農,惹出來的好計。當夜來的是假公子,一日後來的是真公子。孟夫人肚裡明明曉得有兩個人,那老歐肚裡還自任做一個人,隨他分辨,如何得明白?夫人大怒,喝教手下把他拖番在地,重責三十板子,打得皮開血噴。

顧僉事一日偶到園中,叫老園公掃地,聽說被夫人打壞,動撣不得,教人扶來,問其緣故。老歐將夫人差去約魯公子來家,及夜間房中相會之事,一一說了。顧僉事大怒道:“原來如此!”便叫打轎,親到縣中,與知縣訴知其事。要將魯學曾抵償女兒之命。知縣教補了狀詞,差人拿魯學曾到來,當堂審問。魯公子是老實人,就把實情細細說了:“見有金釵鈿兩般,是他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