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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部分

事,小的不敢說。昨日爹家中擺酒,他又教唆小的偷銀器家火與他。又某日他望倪師父去,拿爹的書稿兒與倪師父瞧,倪師父又與夏老爺瞧。”這西門慶不聽便罷,聽了便道:“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把他當個人看,誰知他人皮包狗骨東西,要他何用?”一面喝令畫童起去,分付:“再不消過那邊去了。”那畫童磕了頭,起來往前邊去了。西門慶向月娘道:“怪道前日翟親家說我機事不密則害成,我想來沒人,原來是他把我的事透洩與人,我怎的曉得?這樣的狗骨禿東西,平白養在家做甚麼?”月娘道:“你和誰說?你家又沒孩子上學,平白招攬個人在家養活,只為寫禮貼兒,饒養活著他,還教他弄乾坤兒。”西門慶道:“不消說了,明日教他走道兒就是了。”一面叫將平安來,分付:“對過對他說,家老爹要房子堆貨,教溫師父轉尋房兒便了。等他來見我,你在門首,只回我不在家。”那平安兒應諾去了。

西門慶告月娘說:“今日賁四來辭我,初六日起身,與夏龍溪送家小往東京去。我想來,線鋪子沒人,倒好教二舅來替他開兩日兒。好不好?”月娘道:“好不好,隨你叫他去。我不管你,省的人又說照顧了我的兄弟。”西門慶不聽,於是使棋童兒:“請你二舅來。”不一時,請吳二舅到,在前廳陪他吃酒坐的,把鑰匙交付與他:“明日同來昭早往獅子街開鋪子去。”不在話下。

卻說溫秀才見畫童兒一夜不過來睡,心中省恐。到次日,平安走來說:“家老爹多上覆溫師父,早晚要這房子堆貨,教師父別尋房兒罷。”這溫秀才聽了,大驚失色,就知畫童兒有甚話說,穿了衣巾,要見西門慶說話。平安道:“俺爹往衙門中去了,還未來哩。”比及來,這溫秀才又衣巾過來伺候,具了一篇長柬,遞與琴童兒。琴童又不敢接,說道:“俺爹才從衙門中回家,辛苦,後邊歇去了,俺每不敢稟。”這溫秀才就知疏遠他,一面走到倪秀才家商議,還搬移家小往舊處住去了。正是:誰人汲得西江水,難洗今朝一面羞。

靡不有初鮮克終,交情似水淡長濃。自古人無千日好,果然花無摘下紅。

第七十七回 西門慶踏雪訪愛月 賁四嫂帶水戰情郎

詞曰:

望江南梅其雪,歲暮鬥新妝。月底素華同弄色,風前輕片半含香,不比柳花狂。

雙雀影,堪比雪衣娘。六出光中曾結伴,百花頭上解尋芳,爭似兩鴛鴦。

話說溫秀才求見西門慶不得,自知慚愧,隨移家小,搬過舊家去了。西門慶收拾書院,做了客坐,不在話下。

一日,尚舉人來拜辭,上京會試,問西門慶借皮箱氈衫。西門慶陪坐待茶,因說起喬大戶、雲理守:“兩位舍親,一受義官,一受祖職,見任管事,欲求兩篇軸文奉賀。不知老翁可有相知否?借重一言,學生具幣禮相求。”尚舉人笑道:“老翁何用禮,學生敝同窗聶兩湖,見在武庫肄業,與小兒為師,本領雜作極富。學生就與他說,老翁差盛使持軸來就是了。”西門慶連忙致謝。茶畢起身。西門慶隨即封了兩方手帕、五錢白金,差琴童送軸子並氈衫、皮箱,到尚舉人處放下。那消兩日,寫成軸文差人送來。西門慶掛在壁上,但見金字輝粕,文不加點,心中大喜。只見應伯爵來問:“喬大戶與雲二哥的事,幾時舉行?軸文做了不曾?溫老先兒怎的連日不見?”西門慶道:“又題什麼溫老先兒,通是個狗類之人!”如此這般,告訴一遍。伯爵道:“哥,我說此人言過其實,虛浮之甚,早時你有後眼,不然,教他調壞了咱家小兒每了。”又問他:“二公賀軸,何人寫了?”西門慶道:“昨日尚小塘來拜我,說他朋友聶兩湖善於詞藻,央求聶兩湖作了。文章已寫了來,你瞧!”於是引伯爵到廳上觀看,喝采不已,又說道:“人情都全了,哥,你早送與人家,好預備。”西門慶道:“明日好日期,早差人送去。”

正說著,忽報:“夏老爹兒來拜辭,說初六日起身去。小的回爹不在家。他說教對何老爹那裡說聲,差人那邊看守去。”西門太看見貼兒上寫著“寅家晚生夏承恩頓首拜,謝辭”。西門慶道:“連尚舉人搭他家,就是兩分程儀香絹。”分付琴童:“連忙買了,教你姐夫封了,寫貼子送去。”正在書房中留伯爵吃飯,忽見平安兒慌慌張張拿進三個貼兒來報:“參議汪老爹、兵備雷老爹、郎中安老爹來拜。”西門慶看貼兒:“汪伯彥、雷啟元、安忱拜。”連忙穿衣繫帶。伯爵道:“哥,你有事,我去罷。”西門慶道:“我明日會你哩。”一面整衣出迎。三官員皆相讓而入。進入大廳,敘禮,道及向日叨擾之事。少頃茶罷,坐話間,安郎中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