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4次會見過周恩來。他敏銳地感覺到,周是一位極其出色的外交家,具備一個偉大領袖應有的、全部的優秀品質和出眾的才能。他溫和、聰睿,極其寬容而又一絲不苟,偉人所獨有的各種才智竟匯聚到他一個人身上,真是不可思議。尤其是他迷人的風采和善解人意的談吐,傾倒了幾乎所有結識過他的入。尼赫魯明白,自己在萬隆會議上的成功,起碼有一半得力於周恩來。
和他好好談談,也許他會理解自己的苦衷,緩和邊界劍拔孥張的緊張局勢,可是,他會命令軍隊後撤嗎?
此時,周恩來的專機已進入新德里上空,這位共和國總理的心境也是沉重的。
中印之間約有2000公里的邊界,雖然從未正式劃定過,但在歷史上按照雙方的行政管轄範圍,形成一條傳統習慣的邊界線。這條邊界西段沿著喀喇崑崙山脈,中段沿著喜馬拉雅山脈,東段沿著喜馬拉雅山脈的南麓。它一直受到兩國人氏的尊重。1914年西姆拉會議期間,英國代表揹著當時的中國中央政府代表,在會外同西藏地方政府的代表團用秘密換文的方式劃了一條麥克馬洪線,企圖把9萬平方公里的中國領土劃歸英屬印度,才使中印兩國邊界的傳統習慣線遭到破壞。印度獨立後,尼赫魯政府繼承英帝國主義對西藏的侵略野心,不斷向非法的麥克馬洪線推進,蠶食中國領土,不斷在邊界挑起武裝衝突,打死打傷我軍民,在我境內設立哨所。我國政府一直採取了剋制忍讓的態度。這次訪印,就是祈理透過和平談判解決邊境爭端。
天空隱隱傳來了飛機的轟鳴聲。3架波音客機從雲層裡露出銀亮的機身。尼赫魯做了個手勢,當先步出貴賓廳的大門,走到停機坪側早搭好的大帳篷裡。
飛機劃過濺著水花的跑道,最後停在機坪的中心。
艙門拉開,第一個走出機艙的是周恩來。他顧盼了一下整個機場,彷彿沒有注意到前來歡迎的僅百十餘人,仍然微笑著,揚著手臂走下舷梯。
尼赫魯的心抽動了一下,他不知道這是好運氣還是惡兆頭。他回頭望了一望,跟在身後的,除了各國外交使團的人外,只有七、八個板著臉孔的自己的屬下。頓時,他心頭湧起了一陣窘迫。前3次來訪問時,歡迎的人群如潮如海,政府的所有官員幾乎都擠到機場,期望目睹一下週恩來的風采。整個新德里萬人空巷,市民都擁到車隊必經的大道上載歌載舞,祈禱祝福。可如今呢?他不能不感到愧疚。多少年來,大度和好客曾經是他自詡的本性啊!
周恩來走過來了,臉龐比往昔清瘦了不少,鬢角也添了幾根華髮,只是握手還是那樣有力,擁抱仍是那樣真誠,這倒使尼赫魯心頭的窘困釋然了不少。
“周總理,還認識我嗎?”一個身穿西服裙,肩挎照相機的年青女記者雙手緊握著周恩來的手,用流利的中國話問。
“《泰晤士報》的記者,大名鼎鼎的韋爾娜小姐,我怎麼會忘呢,記得嘛,咱們碰過杯,喝的是茅臺酒,不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杯子裡可摻了不少礦泉水噢!”
周圍的外交使官都笑了起來,不懂華語的趕緊問翻譯,“總理先生的話很可笑嗎?”
韋爾娜更是樂不可支,一對碧藍色的眸子裡溢位了淚水。
稍頃,韋爾娜間:“周總理,您的和平使命能完成嗎?”
周恩來兩手一張,做了個西方人慣用的無奈的手勢說:“盡力而為吧,辦這樣的事情,一個誠意是不夠的,需要兩個……”
歡迎儀式進行了25分鐘,便匆匆結束了。
車隊沿著空蕩蕩的大街,駛向中國代表團下榻的總統府。
一路上、尼赫魯提心吊膽,生怕有哪個歹徒端著衝鋒槍,從荒僻的巷道里殺出來。
周恩來來訪前夕,各反對黨大喊亂叫,要組織示威遊行,舉辦“不投降周”集會。自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並且保證不讓出一寸土地,才把這股瘋潮強壓下去,可面對著被邊界糾紛刺激起來的群情激憤的國民,誰又敢保證不出意外呢?
直到周恩來和陳毅乘坐的黑色道奇轎車平安駛進總統府時,尼赫魯才長舒了一口大氣,頓覺四肢痠軟,靠在座背上,竟起不來了。
(2)新德里,中國總理舌戰群儒。
新德里,1960年4月25日晚7時3O分,周恩來將舉行記者招待會。
訊息傳來,頓時轟動了新德里的記者。
各外國領事館及新聞臺社都知道,在此之前周恩來曾提議和尼赫魯共同舉行記者招待會,這個意見遭到了印方的拒絕。為了使各國外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