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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你怎麼啦,皮特?酒吧夥計問。

你剛才說的是什麼,湯米?

任何事物都有它的反面。

聖母啊。

你沒事吧,皮特?這酒還好吧?

這酒好極了,湯米,我是喝啤酒的冠軍,不是嗎?

上帝作證,你是的,皮特,沒有人不承認。

這就是說,在不喝酒的人中,我也可以是冠軍?

啊,這,皮特,我想你有點離譜了。你老婆在家裡沒事吧?

湯米,把這酒給我拿走,我是不喝啤酒的冠軍。

皮特轉過身,拿走米奇的酒杯。我們回家找你媽媽去,米奇。

你沒叫我庫克羅普斯,爸爸。

你叫米奇,你叫邁克爾,我們要到英國去。我不再碰啤酒了,你也不要再碰那玩意了,你媽媽不再烤麵包了。走吧。

我們離開酒吧,酒吧夥計衝著我們喊: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皮特,這都怪你讀的那些該死的書,它們把你的腦子毀了。

皮特和米奇轉身回家了,我只好去聖約瑟教堂點一根幫我免遭厄運的蠟燭,但是,我朝康妮漢商店的窗戶看了一眼,窗戶中間有一塊“克里夫”太妃糖的招牌,寫著:一便士兩塊。我知道我註定遭殃,可現在口水直流。把那一便士放到康妮漢小姐的櫃檯上時,我向聖母瑪利亞保證,再有一便士的話,我一定點蠟燭,麻煩她轉告她的聖子,把我的厄運推遲一段時間。

一便士的“克里夫”太妃糖撐不了一輩子,等它吃完了,我還得想到回家,去見一下那個母親,是她讓父親把“興奮”塞進她的身體裡,使我用了一半的時間就出生了,長成了一個雜種。要是她對她那條紅色長裙或者別的什麼說一個字,我就把我知道的“興奮”事件向她抖摟出來,她準保會大吃一驚。

星期六的早上,我和利默里克紅心隊員碰了頭,然後在路上逛悠,想找個足球隊比比賽。男孩們還在抱怨那塊紅裙布不像是紅心,比利對他們說,要是他們不想踢足球,就回家去玩妹妹的娃娃去。

巴里納庫拉的空地上有幾個男孩子在踢足球,比利向他們發起挑戰。他們有八個人,而我們只有七個人。不過我們不在乎,因為他們當中有一個是獨眼龍。比利對我們說,打他看不見的那一邊。還有,他說,我們的弗蘭基。邁考特差不多是個瞎子,兩隻眼都不好,這更糟。他們都穿著藍白相間的運動衣、白短褲和正規的足球鞋,其中一個傢伙說我們看上去像幫雜牌軍,小馬拉奇聽了想跟他們打架,被死活攔住了。我們同意只踢半個小時,因為巴里納庫拉的這幫男孩子說他們得吃午餐。午餐?全世界的人中午吃的都是正餐,他們吃的卻只是午餐。要是半個小時內雙方都沒得分,就算平局。我們踢來踢去,這時,比利拿到球,快速前進,在邊線上左躲右閃,讓人眼花繚亂,沒人能追上他。結果,球進了,我們得了一分。半個小時差不多要到了,這幫男孩子想加賽半個小時,扳回一局。這時,球過了邊界,該我們發球。比利站在邊線上,把球舉過頭頂。他假裝看著小馬拉奇,卻把球扔給我。球向我奔來,我頓時忘掉了世上的一切,眼裡只剩下球了。球直奔我的腳下,我只是向左一轉,飛起一腳,就直射入門。我的大腦裡頓時一片空白,感覺像是上了天堂,飄飄欲仙,利默里克紅心隊的隊員們拍著我的後背,對我說,好球,弗蘭基。你也是,比利。

我們沿著奧康納大街走回去,一路上,我想著來到我腳下的那一球,那一定是上帝或聖母瑪利亞送來的,他們是從不會給一個沒用一半的時間就出生、註定要遭殃的人賜福的。我知道,這一生我都不會忘記比利。坎貝爾傳來的那一球,那一個進球。

媽媽在巷子裡碰見布瑞迪。漢農和她的母親,她們說起漢農先生那可憐的腿。可憐的約翰啊,每天在碼頭路用那麼大的平板車為煤商們送一天的煤和泥炭,晚上還要騎車回家,真夠要命的。他要從早上八點幹到晚上五點半,而早上八點前就得把馬喂好,晚上五點半後又得把它安頓好。他整天車上車下地奔忙,搬運一袋袋的煤和泥炭,根本不可能固定腿上的繃帶、保持傷口乾淨。他回到家時,繃帶總是粘在腿上,只能撕下來。她用溫水和肥皂為他清洗傷口,抹上藥膏,再用乾淨的繃帶包紮起來。他們沒錢天天買新繃帶,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洗舊繃帶,洗得都發烏了。

媽媽說漢農先生應該去看看醫生,漢農太太說:當然啦,他看過不知有多少次了,醫生說他得讓兩條腿閒著。就這麼多,讓兩條腿閒著。他怎麼能讓兩條腿閒著呢?他得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