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氣,她穿著鑲邊長衫,垂著油松大辯,額上剪髮齊眉,腳下光趺六寸,穿街過巷,操持家務,把一副家庭的重擔挑了起來。
滿清朝廷每三年要挑選“秀女”一次,八旗少女均應列冊候選。後來旗籍少女太多,才又規定二品以上八旗大員的女兒才有資格候選。選上以後先要學習宮廷禮節,授以繡錦執帚之技。另外每天還要讀書寫字,一切合格以後,總在一年之後才能分派工作。或在宮內,或分派到各親王府邸,不過是皇帝一家子的傭人而已。按清制,皇帝的內眷除了皇后以外,另有皇貴妃一人,貴妃二人,妃四人,嬪六人,貴人、常在、答應則無定數,宮女就更多了。所以那些運氣好的秀女要麼是成了王爺的福晉,要麼是皇帝的妃嬪,可憐的就是宮女,一生中都得不到皇帝的臨幸,坐老宮中。才入宮的秀女一律打著辮子,一旦受到皇上的雨露之恩,便被冊封梳頭,算是成了皇帝的姬妾。
葉赫那拉蘭兒在咸豐三年成為秀女,一年後分配到離京四十里的圓明園中執役,住在“桐蔭深處”,圓明園皇上一年難得去幾次,“桐蔭深處”又是在比較隱秘的地方,等於是打進了冷宮,可命運卻照顧蘭兒。當時太平天國運動正在高潮,清兵屢戰屢敗,咸豐皇帝心煩意亂,索性躲進圓明園內,寄情聲色。蘭兒聽說每日飯後,皇上必坐著八太監抬的小椅轎,到“水木清華閣”去午睡片刻,有時經由“接秀山房”前往,有時打從“桐蔭深處”經過。心計深重的蘭兒算準了時刻,天天精心打扮,哼著小曲,希望以自己婉轉的歌喉吸引皇上。那天蘭兒正唱著《四景連環曲》,當唱到:“秋月橫空奏笛聲,月橫空奏笛聲清,橫空奏笛聲清怨,空奏笛聲清怨生”時,恰遇咸豐皇帝經過,那美妙的旋律、清脆悅耳的歌聲深深打動了皇帝,咸豐怦然心動,一腳跨入了“桐蔭深處。”咸豐循著歌聲走去,遠遠望見一個旗裝少女,穿一件小紅衫兒,手搖一支白鵝毛扇。揹著臉坐在假山下一叢翠竹旁的太湖石上,慢條斯理地在哼著小曲。已唱到:“冬閣寒呼客賞梅,問寒呼客賞梅開;寒呼客嘗梅開雪,呼客賞梅開雪醅。”唱到末一個字,真個是幹迴百轉,餘音嬝嬝,咸豐皇帝忍不住讚了一聲!“好曲子!”
蘭兒猛然回頭,看見是萬歲爺就在眼前,連忙跪在地上叩見聖駕。咸豐但見這個唱曲的秀女眉彎目秀,桃腮櫻唇,膚白如玉,小紅衫兒半開著襟,露出翠綠色的抹胸,倍覺撩人情興。咸豐略問數語,蘭兒對答如流,於是就著廊欄坐下,叫蘭兒再唱個曲兒,蘭兒立即使出那狐媚的手段,一曲接著一曲地唱下去,直弄得年方二十四歲的皇帝到了渾然亡我的地步。良久,皇上口渴喚茶,內侍以甘露奉上,蘭兒伸手接過再捧到皇上跟前,玲攏的玉指,鮮紅的指甲,掌心一抹胭脂,使得咸豐捏住了她的玉手,輕輕地說:“叫他們傳諭勤政親賢殿去,說朕今晚在桐蔭深處歇下了。”
這一晚,葉赫那拉蘭兒沾到了天子的雨露,受到了皇上的寵愛,接下去一連幾晚,薄暮時分便洗過了蘭花浴,輕勻脂粉,通體薰香,專等皇上寵召。不久後,蘭兒就被封為“貴人”,住進了“香遠益清樓”,過了一個時期,又搬到“天地一家春”,開始幫著皇上批閱奏章了。蘭貴人懷了身孕,皇上一高興便晉封她為懿嬪,咸豐六年三月二十三日,懿嬪為皇上生下一個小皇子,取名載淳。皇上終於有了兒子,這自然是一件天大的喜事,雖然南中國烽火連天,但宮中卻熱熱鬧鬧地大事慶祝,滿朝文武也都歡天喜地,咸豐一高興把懿嬪封為懿妃,等到皇子週歲時,再封為懿貴妃,至此葉赫那拉蘭兒已經是後宮中的第三號人物了。
就在宮中慶祝皇子誕生的時候,英法聯軍又挑起了第二次鴉片戰爭,戰火一直漫延到北京,咸豐皇帝率同鄭親王端華、尚書肅順、軍機大臣穆蔭與皇后嬪妃等倉皇逃奔熱河,駐蹕木蘭行宮,把北京的一副爛攤子留給他的六第恭親王奕訴去全權處理,自己以“且樂道人”為號,整天沉緬於聲色犬馬之中。
咸豐帝剛到木蘭行宮位定,英法聯軍就攻佔了北京城,為了報復,更為了示威,不但把圓明園中歷代珍寶異物盡行劫掠,還一把燒掉了這座佔地五千餘畝,有“萬園之園”之稱的皇家園林,造成無法彌補的損失,包括馬克思、法國大文豪雨果等人在內的中外人士紛紛撰文,痛斥這一種野獸行為。
咸豐皇帝眼看國家形勢更加艱難,照例抱著破罐破摔的想法,變本加利地糟蹋自己,連紛至沓來的奏章也懶得批閱,懿貴妃蘭兒便主動地代策代行。這種日益專寵的形勢引起了權臣肅順的驚恐,然而肅順也是個無能的人,想出一條以毒攻毒的策略,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