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她受不了他。”
“倘使瑪格麗特一定要見我,她知道我住在哪兒,讓她來好啦,我是不會再到昂坦街去了。”
“那您會好好接待她嗎?”
“一定招待周到。”
“好吧,我可以肯定她會來的。”
“讓她來吧。”
“今天您出去嗎?”
“整個晚上我都在家。”
“我去對她說。”
普律當絲走了。
我甚至沒有給奧林普寫信,告訴她我不到她那裡去了,對這個姑娘我是隨隨便便的。一星期我難得和她過上一夜。我相信她會從大街上隨便哪一家戲院的男演員那兒得到安慰的。
我吃晚飯時出去了一下,幾乎馬上就趕了回來。我吩咐把所有的爐子都點上火,還把約瑟夫打發走了。
我無法把我等待著的那一個小時裡的種種想法告訴您,我心情太激動了。當我在九點左右聽到門鈴聲的時候,我百感交集,心亂如麻,以致去開門的時候,不得不扶著牆壁以防跌倒。
幸好會客室裡光線暗淡,不容易看出我那變得很難看的臉色。
瑪格麗特進來了。
她穿了一身黑衣服,還蒙著面紗,我幾乎認不出她在面紗下的臉容。
她走進客廳,揭開了面紗。
她的臉像大理石一樣慘白。
“我來了,阿爾芒,”她說,“您希望我來,我就來了。”
隨後,她低下頭,雙手捂著臉痛哭起來。
我向她走去。
“您怎麼啦?”我對她說,我的聲音都變了。
她緊緊握住我的手,不回答我的話,因為她已經泣不成聲。過了一會兒,她平靜了一些,就對我說:“您害得我好苦,阿爾芒,而我卻沒有什麼對不起您。”
“沒有什麼對不起我嗎?”我帶著苦笑爭辯說。
“除了環境逼得我不得不做的以外,我什麼也沒有做。”
我看到瑪格麗特時心裡所產生的感覺,不知道在您的一生中是否感受過,或者在將來是否會感受到。
上次她到我家裡來的時候,她就是坐在她剛坐下的地方。只不過從此以後,她已成為別人的情婦;她的嘴唇不是被我,而是被別人吻過了,但我還是不由自主地把嘴唇湊了上去。我覺得我還是和以前一樣愛著這個女人,可能比以前愛得還要熱烈些。
然而我很難開口談為什麼叫她到這裡來的理由,瑪格麗特大概瞭解了我的意思,因為她接著又說:“我打擾您了,阿爾芒,因為我來求您兩件事:原諒我昨天對奧林普小姐說的話;別再做您可能還要對我做的事,饒了我吧。不論您是不是有意的,從您回來以後,您給了我很多痛苦,我已經受不了啦,即使像我今天早晨所受的痛苦的四分之一,我也受不了啦!您會可憐我的,是不是?而且您也明白,像您這樣一個好心腸的人,還有很多比對一個像我這樣多愁多病的女人報復更加高尚的事要幹呢。您摸摸我的手,我在發燒,我離開臥床不是為了來向您要求友誼,而是請您別再把我放在心上了。”
我拿起瑪格麗特的手,她的手果然燒得燙人,這個可憐的女人裹在天鵝絨大衣裡面,渾身哆嗦。
我把她坐著的扶手椅推到火爐邊上。
“您以為我就不痛苦嗎?”我接著說,“那天晚上我先在鄉下等您,後來又到巴黎來找您,我在巴黎只是找到了那封幾乎使我發瘋的信。
“您怎麼能欺騙我呢,瑪格麗特,我以前是多麼愛您啊!”
“別談這些了,阿爾芒,我不是來跟您談這些的。我希望我們不要像仇人似的見面,僅此而已。我還要跟您再握一次手,您有了一位您喜歡的、年輕美貌的情婦,願你倆幸福,把我忘了吧。”
“那麼您呢,您一定是幸福的啦?”
“我的臉像一個幸福的女人嗎?阿爾芒,別拿我的痛苦來開玩笑,您比誰都清楚我痛苦的原因和程度。”
“如果您真像您所說的那樣不幸,那麼您要改變這種狀況也取決於您自己呀。”
“不,我的朋友,我的意志犟不過客觀環境,您似乎是說我順從了我做妓女的天性。不是的,我服從了一個嚴肅的需要,這些原因您總有一天會知道的,您也會因此原諒我。”
“這些原因您為什麼不在今天就告訴我呢?”
“因為告訴了您這些原因也不可能使我們重歸於好,也許還會使您疏遠您不應該疏遠的人。”
“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