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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的一件事。

棺材是橡木製的,他們開始旋取棺材蓋上的螺釘,這些螺釘受了地下的潮氣都鏽住了。好不容易才把棺材打了開來,一股惡臭迎面撲來,儘管棺材四周都是芳香撲鼻的花草。

“啊,天哪!天哪!”阿爾芒喃喃地說,臉色雪白。

連掘墓人也向後退了。

一塊巨大的白色裹屍布裹著屍體,從外面可以看出屍體的輪廓。屍布的一端幾乎完全爛掉了,露出了死者的一隻腳。

我差不多要暈過去了,就在我現在寫到這幾行的時候,這一幕景象似乎仍在眼前。

“我們快一點吧。”警長說。

兩個工人中的一個動手拆開屍布,他抓住一頭把屍布掀開,一下子露出了瑪格麗特的臉龐。

那模樣看著實在怕人,說起來也使人不寒而慄。

一對眼睛只剩下了兩個窟窿,嘴唇爛掉了,雪白的牙齒咬得緊緊的,乾枯而黑乎乎的長髮貼在太陽穴上,稀稀拉拉地掩蓋著深深凹陷下去的青灰色的面頰。不過,我還是能從這一張臉龐上認出我以前經常見到的那張白裡透紅、喜氣洋洋的臉蛋。

阿爾芒死死地盯著這張臉,嘴裡咬著他掏出來的手帕。

我彷彿有一隻鐵環緊箍在頭上,眼前一片模糊,耳朵裡嗡嗡作響,我只能把我帶在身邊以防萬一的一隻嗅鹽瓶開啟,拼命地嗅著。

正在我頭暈目眩的時候,聽到警長在跟迪瓦爾先生說:“認出來了嗎?”

“認出來了。”年輕人聲音喑啞地回答說。

“那就把棺材蓋上搬走。”警長說。

掘墓工人把裹屍布扔在死人的臉上,蓋上棺蓋,一人一頭把棺材抬起,向指定的那個方向走去。

阿爾芒木然不動,兩眼凝視著這個已出空的墓穴;臉色就像剛才我們看見的死屍那樣慘白……他似乎變成一塊石頭了。

我知道在這個場面過去,支援著他的那種痛苦緩解以後,將會發生些什麼事情。

我走近警長。

“這位先生,”我指著阿爾芒對他說,“是不是還有必要留在這兒?”

“不用了,”他對我說,“而且我還勸您把他帶走,他好像不太舒服。”

“走吧!”於是我挽著阿爾芒的胳膊,對他說。

“什麼?”他瞧著我說,好像不認識我似的。

“事情辦完了,”我接著又說,“您現在該走了,我的朋友,您臉色發白,渾身冰涼,您這樣激動是會送命的。”

“您說得對,我們走吧,”他下意識地回答,但是一步也沒有挪動。

我只好抓住他的胳膊拉著他走。

他像個孩子似的跟著走,嘴裡不時地咕嚕著:“您看到那雙眼睛嗎?”

說著,他回過頭去,好像那個幻覺在召喚他。

他步履蹣跚,踉踉蹌蹌地向前移動著。他的牙齒格格作響,雙手冰涼,全身的神經都在劇烈地顫動。

我跟他講話,他一句也沒有回答。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讓我帶著走。

我們在門口找到了車子,正是時候。

他剛在車子裡坐下,便抽搐得更厲害了,這是一次真正的全身痙攣。他怕我被嚇著,就緊緊地握住我的手,喃喃地說:“沒什麼,沒什麼,我只是想哭。”

我聽到他在喘粗氣,他的眼睛充血,眼淚卻流不出來。

我讓他聞了聞我剛才用過的嗅鹽瓶。我們回到他家裡時,看得出他還在哆嗦。

僕人幫助我把他扶到床上躺下,我把房裡的爐火生得旺旺的,又連忙去找我的醫生,把剛才的經過告訴了他。

他立刻就來了。

阿爾芒臉色緋紅,神志昏迷,結結巴巴地說著一些胡話,這些話裡只有瑪格麗特的名字才叫人聽得清楚。

醫生檢查過病人以後,我問醫生說:“怎麼樣?”“是這樣,算他運氣,他得的是腦膜炎,不是什麼別的病,天主饒恕我,我還以為他瘋了呢!幸而他肉體上的病將壓倒他精神上的玻一個月以後,興許他兩種病都能治好。”

有些疾病乾脆爽快,不是一下子送了人的命,便是過不了幾天就痊癒,阿爾芒患的正是這一類玻在我剛才敘述的事情過去半個月以後,阿爾芒已經完全康復,我們彼此已經成為好友。在他整個患病期間,我幾乎沒有離開過他的房間。

春天到了,繁花似錦,百鳥和鳴,我朋友房間裡的窗戶歡樂地開啟了,窗戶朝著花園,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