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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的,她就不能走近王祈隆,因為王祈隆的內心,需要的是一個“家”。

安妮突然變了,她不再和王祈隆賭氣,不再任性,她甚至時時刻意替王祈隆著想起來。上班時間她不再打攪他,讓他安心處理市裡的工作,她還時時提醒他去關心就要參加高考的兒子。安妮就像一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突然之間長大了。她的一張紅潤的臉,眼看著變得白皙起來。她不在外面瘋跑了,她會靜靜地坐在家裡讀書,或者寫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拿給王祈隆看。她表情裡多了許多凝重而又堅定的東西,她覺得自己是個富於犧牲精神的小婦人了。

安妮常常約了王祈隆一起吃飯,有時她還親自煲湯給他喝,偷偷去藥店裡,買來滋補的中藥加到湯裡去。她看著他喝湯,就像一個母親看著一個兒子。

王祈隆覺得安妮終於是懂得理智了。他見了她不再那麼慌亂,也恢復了一往的包容性格,像個大哥哥一樣待她,不再刻意地躲著不見她了。

安妮與他的談話,雖然仍舊帶著點不正經,卻是非常正式的。

安妮說,其實你是可以離開陽城的。

安妮說了就盯著看王祈隆的表情。王祈隆被她看得一下子就警惕起來,王祈隆的表情卻沒有帶出什麼。只是笑了說,我好呆也是做了一市之長的人,離開陽城就那麼容易?組織上不批准,而且我也不能置我的幾百萬人民於不顧吧?

你們這些地方上的小官僚,好像地球離了你們就不轉了一樣。其實離開你們,地球轉得會更好。你們一個陽城市的領導,比美國總統府的人都多!

我是個小官僚?王祈隆還是第一次聽安妮這樣稱呼他。如果她不這樣喊他,是沒人敢這樣喊的。有時候自己也說,我這麼個小芝麻官兒!那其實是在自鳴得意。安妮這樣一喊,他倒是覺得有點兒吃不消。他在心裡嘆道,像我這種人不當個小官僚,我還能幹什麼呢?或者可以換句話說,幸虧當了個小官僚啊!過去王祈隆還真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太嚴肅了。他不願意在這種場合想這樣的問題,怎麼回答都顯得自己很窩囊。而且,想著他已經四十多歲的年紀了,還在一次一次地複製這種生活,心裡頃刻之間悲哀起來。

安妮以為他動了心思,就說,去北京吧,北京多好啊!

我去北京可以幹什麼呢?

一個人在北京成功了,就等於在中國成功了。

這個問題,王祈隆還真沒想過。從懂事起,奶奶就用城市引誘他。他走了一個又一個的城市,然而又在一個又一個的城市裡迷失。他忽然有了更大的迷茫:城市到底在哪裡?

王祈隆不知道自己算不算一個成功者,可他清楚地知道,如果他真的去了北京,等於是徹底放棄了自己的一切!如果是那樣的話,他哪裡還會是王祈隆啊!這就好象一棵樹,在淮南為橘,在淮北就成為了枳。

安妮見他沉默,就轉了話題。

電視上正在播廣告。一個不怎麼起勁的女人兩分鐘跳出來三次,做一種藏藥的廣告。安妮說,現在醫學真是發達了,什麼隱秘的病症都可以解決掉的。

王祈隆並不明白她的意思,就說,老百姓看病還是難了點。

安妮說,你又不是老百姓!

王祈隆笑了,說,剛才還說我是小官僚,轉眼我又不是老百姓了。那我也總不能因為看病容易,就盼著自己生病吧。

安妮說,男人有時候是礙面子的,正經的有了病也是不肯去看。安妮這樣說,心裡是有些著急,你王祈隆還是不肯拿我當知己啊!

王祈隆說,你呀,難怪爺爺總要罵你混,哪有誰正經有病不去看的?

安妮正了色說,王祈隆,你是不是把我當做你的親人?

當然!然後笑道,你沒病吧?

安妮依然正色道,你如果把我當你的親人,有了病會不會告訴我真相?

王祈隆仍然是笑,你呀,越說越起勁了。

安妮說,你要有了不想讓人知道的毛病,我們可以到北京去看。北京不行,我們還可以到美國去看。

安妮同王祈隆說起到美國去的話題,就是從那一天開始的,後來安妮又說過許多次。北京已經是個很遙遠的影子了,美國從嘴裡說出來,就更像是夢一樣從耳朵邊上擦過去,壓根就沒進到裡面。那一刻他只當是玩笑話了,覺得再說下去,也論不出個理來。就笑了答應,我若病了,一定找你,咱們先去北京,再去美國。

談話仍然是沒有什麼結果的,但是安妮想,慢慢的,她能夠把他感化了。實在不行,她就把包袱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