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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正拿出馮其山讓人送來的那幅新版河陰縣地形圖,往寫字檯上展開,似要重新研究行走路線。

葉秀子訕訕地說:“怎辦哩?車子又總這個樣子,明天怎辦哩?”

關凱卻莫名其妙地嘿嘿冷笑了兩聲。

葉秀子說:“你小子,還笑?”

關凱說:“好我的大姐,您這個第二故鄉,可真是一方把政治掛帥革命傳統,發揚光大的大舞臺哩,連一個司機師傅都如此具有政治頭腦,會作如此高難度的超級政治表演!”

葉秀子驚奇地問:“你是說司機開不了車,是故意的?”

關凱答非所問地說:“看來,這位小羅師傅對那封信所反映的置辦高階轎車事,意見最大,很有可能這件事還沒有成為事實啊!但蓋縣級機關大樓卻是明擺著的嘛!”

葉秀子佯怒地說:“你這個酒徒,今天也沒喝多少酒嘛,咋盡說胡話?我是問你,是不是看出了點什麼,對那位小羅師傅?”

關凱反問道:“聽鑼聽聲,聽話聽音,你沒聽出什麼嗎?”

葉秀子說:“聽出什麼!天高皇帝遠,在這個地方,老百姓什麼話不敢罵?那種粗話、髒說、野話,我在河陰聽得比你多啦!”

關凱又問:“你真的就沒聽出什麼?”

葉秀子說:“賣什麼關子!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關凱嗷嗷地大叫一聲,說,“我們大名鼎鼎的一號社花,原來也會說這樣的粗話髒話喲!”接著又一本正經地對葉秀子說,“大姐,你發現沒有?從徐主任、馮書記到這位小羅師傅,都在給我們演戲哩?”

葉秀子睜大眼睛說:“你給說說看。”

關凱說:“第一,從我們到河陰招待所,縣委就知道我們來了。徐主任在他辦公室說不知道,是在演戲。第二,所謂中午的接風宴,馮其山與徐主任一唱一和,是在演戲。是在告訴我們,想搞他們是不容易的,同時也帶有警告和恐嚇味道,主旨是讓我們別搞什麼真正的調查核實了,按他們的調子,寫個調查報告,算了。第三,他們不希望我們到出事的幾個點上,去做實地調查。馮其山沒明說,徐主任事實上明說了,至於小羅師傅他的車,根本就沒有壞,他就是在想方設法要阻止我們下去而已。”

葉秀子覺得有道理,不住地點頭。

葉秀子想了想,自言自語的說:“他們也真是的,我們假如堅持要下去,他們還能阻擋的了?那餡兒不是照樣得露?”

關凱冷笑著說:“你說得對。你看吧,他們肯定也會想到這一點的。說不定,早就佈置人下到了我們要去的出事點上了,等我們一到,就照他們劇本臺詞,讓人接住給我們演戲了。”

公孫龜年一直站在寫字檯前,仔細地看到他的那幅地圖,似乎並沒有聽他們二人說話。他低著頭,一口接一口地抽菸,紗罩檯燈的亮度比屋頂天花板上那日光燈要強得多,映照著他的面龐,把他的投影映在雪白的牆壁上,如一幀羅丹雕塑《思想者》的剪影。

關凱和葉秀子見公孫龜年一直不說話,也不好意思打擾他們這位臨時上司,他們畢竟和他還談不上熟悉,只好也不說話了,靜靜坐著。

這兩天的共同行旅,關凱葉秀子有一個共同感覺,這位軍隊轉業幹部,儘管不擅言表,有時甚至顯得多少有點口拙,但卻是一個頗有洞見的人,深思熟慮的人,有自己主心骨的人。不過,他們哪裡知道,這位大兵哥公孫龜年此刻卻是一位“沉默的詩人縴夫”呢?

此刻的公孫龜年,血管裡的血水是滾燙的血水,脈管裡的脈衝是滾燙的脈衝,又在以他的天性沸騰著!他們的對話,他都聽到了。關凱的感覺,何嘗不是他公孫龜年的感覺。此刻公孫龜年心海里驚濤喧響。馮其山所謂“出身不好”的自詡,是一種明目佔膽的炫耀與恫嚇,是在告訴他們,小心著點,老子是有老子撐腰的。此刻,公孫龜年有一種預感,他們遭遇一條大魚,不,一條惡鯊,或者惡鯊群。他有一種臨陣的激動與快感,心中有一種溶岩噴發而又像被潑了冰水,嗶剝凝固而堅硬起來的聲音:堅決要抓住它!

“媽的,是這樣的!”

公孫龜年冷不丁地在寫字檯上重重地擂了一拳,檯燈跳動了一下。

葉秀子、關凱被公孫龜年聲音不大,卻帶有明顯震怒情緒的,這句突如其來的自言自語,嚇了一跳。齊聲道:“怎麼啦?”

公孫龜年沒回答他們,只是轉過身來問:“你們誰在這裡有熟人?”

葉秀子、關凱一時摸不清他想幹啥,依然齊聲反問:“怎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