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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名“縴夫”的詩人,總算翻成歷史陳年老黃曆中的一頁嘍。在未來的日子,公孫龜年慶幸自己,將不再被那個名叫“縴夫”的鬼魅似的陰影所糾纏嘍!

今天,公孫龜年就是懷著如此這般的感慨心緒,在激動過一番之後,隨後又心情平靜下來,然後邁著他標準的七十五厘米的軍人步幅,走進梅輝大街43號,《場》雜誌社這個小院子的。只是,當公孫龜年準備繞過院子中央那個小小蓮花池時,這種已經平靜了的心緒,怦然又泛起漣漪。

院子中央,小小蓮花池中,座落下一組土黃色大理石雕塑。

那雕塑在公孫龜年看來,實在不倫不類,但卻極具魅力。至少對於公孫龜年來說如此。雕塑主體是一尊黃河縴夫,身躬著,頭昂著,洋溢位一種沉重感,也洋溢位力感和抗爭感。令人極為驚奇的是,那縴夫的基座竟是一隻龜型動物,就是我們在廟宇中,經常能看到的那種馱著石碑的龜型動物。公孫龜年知道這是一種傳說神獸,名為贔屭,對其典故卻不甚了了。把一尊縴夫雕像和這樣一尊馱碑獸組合,這不能不使公孫龜年心旌搖盪。

前面我們已經說過,當公孫龜年第一次走進這座他素昧平生的古曰龜城的城市時,他的思想深處就產生過一種宿命之感的。公孫龜年一貫認為,每個人類個體的生命過程之中,那麼多機緣,那麼多巧合,雖然絕非所謂命運的著意安排,但這些“偶然”,又確實是宇宙自然###則結出的必然之果。此時此刻,他這種宿命感,因這組奇特雕塑,也就更其強烈起來。

公孫龜年甚至突然覺得,這對自己是一種不詳之兆。

“這不是縴夫站在贔屭身上了嗎?!”

公孫龜年的吃驚是顯而易見的,幸虧此刻正是早8點剛過,刊社尚無人上班,院子裡沒有人,沒有人看見他站在蓮花池邊仔細端詳那組雕塑,也沒有人聽見他的自言自語。而他自己倒為自己無意中的句自言自語,和此刻思想深處一個聯想,公孫龜年——龜城——龜型動物——縴夫,而震驚得合不攏口……震驚之中,靈感的火花在心頭,如亂星般迷離明滅。有一刻,他竟然沒來由地想起自己老家村中,一面照壁上,鑲著的一塊石頭上的五個字:

太山石敢當。

010

總編輯唐風的辦公室在小院主樓第三層偏左。

辦公室非常寬敞,足有近三十多平米見方樣子。一進門是一圈真皮沙發,佔去房間一小半。沙發中間放一張橢圓形烤漆茶几。靠沙發一邊牆上,掛一幅幾乎與整面牆一樣大的塑紙世界地圖。另一半房間,與掛圖牆壁相對的邊牆和正牆呈L字形擺下五個大書櫃,放著《場》雜誌以一年或半年為一冊的歷年合訂本和其它大型書籍,主要是各種辭典和百科全書類等工具書。書櫃前面,靠近窗戶一側是一張碩大寫字檯,上面整整齊齊豎放著六個裝有硬塑膠資料夾的檔案盒,還有一紅一藍兩部電話機和一本大臺歷。

公孫龜年敲過門,得到“請進”的應允聲,開門進去的時候,辦公室內有三個男人。書櫃與寫字檯之間,一把真皮座椅上坐著一位乾瘦乾瘦的老頭。隔著寫字檯,在老頭對面,站下與他年齡相仿,大約也就三十五歲左右,一高一矮兩個年輕男子。

公孫龜年知道,那老頭肯定就是總編輯唐風了。

在部隊時,公孫龜年就聽他的好朋友,也是同年入伍的戰友,部隊政治部副主任兼幹部部部長高旭旺,談起過這位老總尊容。不過當真的見了面,還是令他大吃一驚,老頭也實在是太瘦了。頭髮雖已稀疏花白,卻留得是髮絲寸長的平頭,這就使那幾乎毫無肌肉的臉型顯得更過長且窄,脖頸顯得過長且細,兩隻眼睛和鼻子、嘴巴都顯得出奇得大。滿臉皺紋深得彷彿是用雕刀一刀刀刻出來的,那些紋路以鼻子、雙眼、嘴巴和耳朵為發源地,對稱得象物理教科書上電磁場示意圖,佈滿臉盤的各個部位,並且向上延伸進頭顱白髮叢中,向下延伸到下巴頜下那長長頸項,然後如梳子梳過一般,鑽進那風紀扣扣得緊緊的寬大中山裝內,窄窄肩胛下瘦瘦的胸脯中。

寫字檯上,一排溜鋪放著被修改過的劃滿蛛網般校對符號的刊物大樣。看來他們正在研究刊物,唐風正與其他兩位說著什麼。

看公孫龜年進得門來,唐風朝公孫龜年點點頭,並向沙發那裡伸了一下手,示意他先坐下等一會兒。其他兩位也回過頭來看了公孫龜年一眼,就又扭回頭去,把目光集中在隨老頭子手指移動的校樣上。

“你們看這兒,這兒,還有這兒,這兒,這兒,這兒!怎麼可以這樣?你們誰添上去的?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