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情況頓令宣石狗生疑。是大姐夫回來了嗎?不像。不會是有小偷進去了吧?宣石狗急忙從小巷輕輕地退了出來,然後從縣城大街繞向河邊小道,輕輕走到大姐家南房的後面。
落日餘輝映照西天,牧馬河在靜靜流淌。東西走向的河谷已經開始瀰漫霧嵐。南房的東套間窗戶開著,但房裡電燈未開。
尚未走到那面臨河窗下,宣石狗就聽到有男女話語聲,接著又是女人的竊竊笑聲和嗲聲浪氣的呻昑聲。窗戶和小路畢竟太近了,這裡正發生的事情,以如此熟悉的聲音灌進宣石狗的耳朵,令他吃驚,令他憤怒,令他痛苦得難以名狀:這是大姐夫陶重農和二姐宣素青的聲音啊!
大姐夫和二姐開始好像講的是跑官事情。高中生宣石狗雖然對官場不清楚,但黃原地區跑官成風在全省是岀了名的,他也風聞過一些。當年二姐宣素青和二姐夫李談天,在城裡開的小菸酒鋪,那菸酒的供應商不是別人,就是當時當縣委書記的大姐夫陶重農。他宣石狗就親自碰到過,大姐夫家的禮品,有時堆得像小山,據說都是跑官人送的。令宣石狗沒想到的是,自己親愛的大姐夫與二姐卻是以如此方式,講述他們的跑官故事的。
宣素青說:“下面對你們反映大哩。”
陶重農說:“反映大?反映大,可他們還是拚命活動。”
宣素青問:“你到底賣過官沒?”
陶重農說:“賣又咋?不賣又咋?”
宣素青問:“啥又咋又咋的?”
陶重農說:“連你們女人都賣開了,市場經濟嘛,什麼不能賣?”
宣素青說:“當大官了,還說的是這種混帳歪理。”
陶重農笑了,說:“你不是要聽跑官要官故事嗎?我給你講個笑話。”
宣素青說:“你能講啥笑話?人家說,你一天都像黑臉包公,嚴肅著哩,聽說,人家說地委的女同志,見了你都害怕,都不敢給你說話。”
陶重農笑著說:“好,那我就給你講幾個女幹部跑官笑話。”
宣素青說:“你講。”
陶重農講道:“有五個女幹部跑官要官,都沒跑成。五個女人就在一塊分析失敗原因。第一個說,俺上面沒有人。第二個說,俺上面有人,但不硬。第三個說,俺上面有人,也硬,但俺沒活動。第四個說,俺上面有人,也硬,俺也活動了,但俺沒岀血。第五個說,俺上面有人,也硬,俺也活動了,俺也岀血了,但岀血岀得不是地方。”
宣素青不解地問:“那是怎回事?花錢岀血都岀到什麼地方了?”
接著就聽到陶重農淫蕩並使勁地笑起來。“岀血應該在這個地方嘛!”
然後,就是宣素青一聲突然驚叫,和宣素青好像邊打陶重農邊對陶重農說的話:“你們這些當大官的真壞,當貪官,還要編排人家。”
過後,就是大姐夫和二姐不堪入耳的狂淫之聲……
“你覺得比談天還強吧?”
“唉喲喲喲……他呀,一天就知道掙錢,掙錢,在掙錢上倒是英雄,在這上頭,可是個狗熊,連你大專員零頭都抵不上。”
“那我就讓我的小妹子,經常改善改善伙食吧!”
“……唉喲,唉喲,你真壞! 唉喲,唉喲……”
“我就愛聽我的小妹子這樣喊。看我的……”
“……唉喲,唉喲,唉喲,我的好哥哥,我的親哥哥……”
“開啟燈,讓我好好看看!”
燈開了,隨後又被拉熄了。
“不嘛,不準嘛﹗看了多少年了,俺和俺姐還不一樣?咱就這麼躺著。”
“好好好,就這麼躺著。”
“俺總心虛哩,總覺得對不住俺姐,她要知道了,怎辦?”
“她不會知道的,咱們不讓她知道就行了嘛。”
“這縣有多大,你又不常回來。回來一次,誰能不知道?姐夫,咱們就這最後一次吧,以後不了,啊﹗要不,總有一天讓人發現,讓我姐發現。你沒聽人說,河陰縣城一人打個噴嚏,全城人都要感冒哩。”
“不行,哥要想你怎辦?乾脆,你竄掇竄掇談天,到地區也搞一套房子,安一個家算了,咱們隨時能見面。不管怎麼說,他現在都是一個大富翁了嘛,在外面安個新家還不容易。”
“和你這樣,俺就覺得對不住他的了,再跟你到地區,那不行!談天他人不錯,就是在這上頭不行。他也恨自己,俺一直想給他生個娃,可就是他不行。剛一靠俺,就給俺流了一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