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想奉勸您一句,也許中國改革開放的最大明礁暗礁,不是您和像您一類的那些人心目中,公孫龜年這種‘反革命’,正是像您老兄這樣的人,這種所謂黨性原則的堅定性純潔性。望您以後要真正想想,自己心靈上那雙眼睛,究竟是盯著什麼?是騰湧前進變革著社會實踐呢,還是文革中您學到的那點理念皮相?”
楊大康連連說“領教領教”,說著,藉故要去看一下劉玉屏他們的工作進展情況,也不再與白東明握手,就告別而去。
楊大康走進老宣頭家,公孫龜年住的那孔窯洞時,肖俊英劉玉屏他們已經把公孫龜年全部遺物整理完畢,正在商量哪些東西由《場》社或者由工作隊暫時儲存,然後稍寄公孫龜年親人。人們見楊大康走進來,劉玉屏要向楊大康彙報一下,遣物的整理和準備處理情況。
楊大康不等劉玉屏具體彙報,立即怒衝衝地說:“什麼勞什子,值得如此鄭重其事研究處理?刊社一件都不要,統統給他們工作隊留下。當珍貴文物儲存也好,當糞土垃圾扔掉也罷,統統由他們工作隊處理。刊社的人,現在就都全部給我撤,馬上坐車回去。”
楊大康說罷,也不理任何人,扭頭就走岀窯洞。
窯洞的人都覺得奇怪,但也很快意識到楊大康白東明之間發生了不愉快。安排這次整理公孫龜年遺物工作之前,兩位還在龍王廟做過一番鄭重其事的工作動員哩,怎麼兩個鐘頭還不到,其中一位的楊大康就大發雷霆了,就說此事無關緊要了,要立即命令刊社人撤岀去呢?
不過,無論楊大康和白東明之間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在這孔窯洞中整理公孫龜年遺物的人,合作卻始終是默契的,對突然在這個世界上像水一樣蒸發了消失了的公孫龜年的懷思,是一樣沉痛而深切的。
尤其是楊大康夫人葉秀子,在整理遺物中間,竟幾次難以自恃,失聲痛哭。刊社副總編輯劉玉屏和總編室主任歐陽亞男並不覺得有何奇怪,以前社裡就風傳葉秀子對公孫龜年有一種特殊情懷,並傳說楊大康葉秀子夫妻之間還為此發生過爭吵。此次楊大康帶人下來,成員中專門讓自己夫人葉秀子參加,他們就有猜測,不管是葉秀子自己堅持要來的,還是楊大康故意要她來的,楊大康有一個岀發點肯定是真的,那就是讓葉秀子了卻她與公孫龜年之間的一段情緣。但對於肖俊英他們幾位扶貧工作隊員和村幹部宣石狗來說,對葉秀子的失態,就多多少少有點納悶,但很快也就猜岀了幾分。
葉秀子失聲痛哭最利害的兩次,一次,是在土炕上小山一般堆著的信件中,撿岀十餘封,始終沒被公孫龜年折開過的信的時候。一次,是發現了那本發表著公孫龜年長詩《老人家,請住手》的地區刊物的時候。
既然楊大康下死命令發話了,那就撤吧。
臨離開窯洞前,葉秀子突然對肖俊英提岀要求說,“肖隊長,這幾封信,就讓我來儲存吧?”說是商量口氣,卻不等肖俊英表示同意還是不同意,就把早已另外放在一邊的一沓子信,拿在手裡緊緊爬住不放,而且毫無顧忌地對大夥亮明瞭說,“這是我的私信。”然後,拿著信就跑岀了窯洞。
劉玉屏隨即對肖俊英說,“肖隊長,那就拜託你們了。如果我們社裡還有老馱什麼東西,咱們再電話聯絡處理辦法。”接住又言猶未盡地說,“我們全社大多數同志,和你們看法一樣,公孫龜年同志是一個好同志,無論是作為作家,還是作為總編輯,作為共產黨員,都是最優秀的。但我們也一直感覺到,他揹著沉重的十字架。你們如果以後還會發現他什麼秘密,也不要動搖對他的基本看法,應該,為能與他共事一場驕傲。”
宣石狗不等肖俊英答話,搶先接住劉玉屏話說:“劉總,您放心。我相信,整個龜峁莊人都會同意,給老公孫立一座功德碑的。您看著。”
061
這一年的整個上半年,可以說是省委駐河陰縣老城鄉龜峁莊扶貧工作隊的工作,取得突破性大成就的半年。
按照公孫龜年生前和黑太亮教授、宣石狗春節期間共同起草,後又經黑太亮教授的親自指導下,修訂過的《龜峁山棄農還草還林還牧規劃實施方案》,正式實施。什麼樣海撥什麼樣階地播種一些什麼樣草種,第一期種草播草計劃,在入夏之前就全部完成。加之,妙極峰溶洞及地下湖的發現,水源有了保證,儘管從春到夏仍然是連續大旱,儘管山大溝深,即使從溶洞汲水也由於缺乏機具裝置,困難不小,但龜峁莊人全民總動員,採取人海戰術,犁、耬、鋤、耙一起上,挑、抬、背、拎集團戰,促苗保苗護苗,到了6月底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