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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部分

事?”大概他一邊騎著車一邊又總在想著問題緣故,有兩次竟然從腳踏車上摔了下來,一次是撞在路中央一塊小石頭上,連人帶車掀了個底朝天,一次是騎著騎著,不知為何自己就使勁兒揑了前閘,栽了大跟頭。幸虧兩次都沒傷著。

另一次發神經,是在另一縣的一戶草原蒙古族人家。

這家4口人,兩口子和兩個女兒。其中大女兒是畜牧專業大學生,也是作家馱夫的崇拜者。姑娘口才極好。親眼見到了大作家馱夫,又聽說馱夫他們是專門為“草”而徒步考察的。姑娘說,我給你們講我們草原上一個事實吧。於是,就說起1958年大躍進時期的“除四害”,草原地區把狼和狐狸也列在四害之列,全打光了。沒想到,狼和狐狸對羊的危害消滅了,同被列為四害之一的老鼠卻肆虐了起來,越打越多,最後形成草原普遍的鼠害,加大了草原的退化與沙化。姑娘是在她們全家,招待他們這些遠方客人的盛宴上講這件事的。在蒙古包地毯上,大家盤腿而坐,先是主人熱情的《勸酒歌》,接著,就是客人都不得不飲的三大銀碗馬奶子酒,喝得人心熱耳熱。

當姑娘講罷這件事,最後形容她自己親見過的老鼠成群景象時,說:“唉呀,那真是滾滾滔滔激流一般,海洋一般的無名鼠輩呀!草原上到處是鼠洞,到處是老鼠。我們不是總是說人定勝天嗎?可面對它們,你會感到人的多麼無能為力。它們一點都不害怕人。這邊趕走,那邊又湧過來,人真象陷在激流漩渦裡似的,無名鼠輩成了汪洋大海。”

公孫龜年聽到這裡,突然呵呵大笑起來,並大聲叫道“汪洋大海,無名鼠輩,這些比喻真好,真好呵,真好!”

然後,公孫龜年雙手端著酒碗,脆在地毯上脆行著,就要同人家全家每個人碰杯。蒙人熱情好客,而且豪爽,最喜客人開懷痛飲。他這一舉動,深得主人全家歡喜,結果是碰一次杯,主人飲一碗酒公孫龜年也得飲一碗。公孫龜年竟然每碰一次,全都酒乾落肚。不一會兒就爛醉如泥了。即使如此,公孫龜年還在含糊不清地呵呵笑著,叫著:“好好好,草也是無名鼠輩嘛,群眾也是無名鼠輩嘛,可他們是大海,大海呀!”

白東明宣石狗知道公孫龜年醉了,慌忙勸止住主人再給公孫龜年敬酒。那次,公孫龜年整整在人家的蒙古包,睡了十幾個鐘頭。

告別草原人家重新上路不久,白東明宣石狗就開始揶喻公孫龜年。

白東明說:“好我的老公孫,一讚美人家的比喻好,你就把人家的比喻給偷樑換柱了,人家說無名鼠輩象大海,到你嘴裡,怎麼就成了人民群眾了呢?怎麼就把人民群眾,也當成老鼠了?反動透頂!”

宣石狗說:“還有,說草也是無名鼠輩。草和老鼠正好是一對矛盾嘛。”

白東明說:“這叫形象思維混亂。”

宣石狗說:“也不能叫混亂,應該叫想象太豐富,亂花迷眼。”

白東明說:“我總覺得,你不應該是一個小說家,應該是一個詩人。”

宣石狗說:“他本來就是一個詩人嘛。”

白東明說:“什麼?你說什麼?”

宣石狗乾脆補充說:“你忘了?陶重農小老婆,不是向你提起過他也曾叫千夫、縴夫嗎?人家都知道他曾是詩人,你這當隊長的反而犯糊塗!”

公孫龜年任由他倆揶喻,同時也覺得自己昨晚的酒,確實喝多了,連連說:“酒能亂性,真不假,以後再不能這麼喝嘍!”

原說是半月左右就回去的。可他們一直修改原計劃,直到離開河陰近一個月,方才到達宣石狗當年呆過的,那個中國黃土高原草植被研究所。而此時,時間已是陽曆年的年底了。

現在的草研所,已今非昔比。

依然是三面被山環護的小山窪,可當年門前,那條沙石公路已不復存在,小小沖積平原上那座寒酸的小院落也不復存在。原來的沙石公路兩邊的地都已連成一片,成為一片樓林,成為比當年草研所大了不知多少倍的園林式建築。一條二級公路從門前三里開外的地方經過,從公路上叉下一條更為寬闊的路,路兩邊植下幾行觀賞性樹木,垂柳、紫穗槐、雪松之類,一律水泥路面,直通到門前廣場。廣場中間,為一大場心花園,由於已是冬季,雖然看不到花,但以巨大正圓型純白大理石徹成外圈,上面又以土黃色大理石為邊,徹成巨大中國地圖型的花園,依然給人一種賞心悅目的感覺。廣場花園過去就是正門,正門是一個不對稱建築,一邊是高低不等並排豎立的幾條長立方型黑色大理石,其中最高的一塊正面,鐫刻下一行楷體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