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也不能老是自己掛在嘴上總是念叨著你那點好事的,你要像傻子一樣,事過就忘,只有你那點憨憨的義氣和忠誠,是不能藏著掖著的,你要時時刻刻向領導表露岀來。
今天,陶重農就計劃再幹一件這樣最扎眼最漂亮的事。
公社黨的核心小組和革委會今天要開會,研究各大隊(那時的行政村叫大隊)今年上繳公糧指標分配問題,當然它也涉及到明年各大隊救濟糧救濟款和救濟物資等的發放額度問題。雖說各大隊負責人都不參加會,只是公社領導內部研究,但代表著各大隊利益的領導間的較量是免不了的。何況其間還有派性在作怪。你看吧,公社最大的大村大隊,即公社駐地的老城大隊,又要派岀它的殺手鐧蘭彩花來大鬧一番公社了。
幾分鐘前,公社通訊員徐五旦,對了,現在已經改名叫徐春富,跑遍公社機關,告訴機關裡的年輕人們,當然也包括陶重農在內,說,公社核心領導小組組長兼革委會主任仝新同志吩咐,讓大家注意著點,擋住那個蘭彩花,別讓她再來瞎鬧騰!陶重農一聽,就知道機會來了。但他對仝新主任讓一個小通訊員來通知他這件事,心裡很是不舒服。為此,他無事人一般,到了一趟仝新辦公室,說是請示下鄉問題的。
陶重農一走進公社核心小組組長兼革委會主任仝新辦公室門,就說:“哥,今天沒啥事吧?要沒啥事,我想下到各大隊跑跑,檢査一下冬季農田基本建設方面,各家突擊隊的組建情況。”
以前,陶重農對公社一把手仝新,無論公開場合還是私下場合,總是畢躬畢敬地稱“主任”或“仝主任”,現在在公開場合也還是如此,但是人們發現,自從發生過龜峁山那場大火之後,在私下場合,公社小秘書陶重農與公社一把手仝新卻是互相以兄弟相稱的。
仝新一聽,就說:“不行不行,小徐沒告你?你們幾個小青年給我注意一下蘭彩花,別讓這個爛貨再來搗亂!今天有重要會哩……”
陶重農故作驚訝說:“這個小徐,怎麼就不告我一聲?”
仝新說,“這個毛手毛腳的傢伙。”然後又突然像想起什麼似的,對陶重農說,“弟呵,我已向縣裡畢主任提議,提拔你當公社革委副主任,你要好好幹!今天呢,你就和大夥先把這女人給我攔擋住。”
陶重農心想,公社革委副主任?人家縣革委畢昇之主任許得願比你仝新主任還大哩,但一想到仝主任畢竟還是自己頂頭上司,何況人家還是省黨的核心領導小組成員、省革命委員會常委兼政工組組長馬斌的女婿,千萬得罪不得,於是,陶重農拍拍胸脯說:“哥呀,老弟以後就全仗哥了。蘭彩花嘛,嗨,小事一樁。你就把你的心放回肚裡好了,放心開你的會。你等著,看老弟今天怎麼給你收拾這個爛貨!”
這蘭彩花者,何許人也?老城公社老城大隊一位三十歲岀頭的婆娘潑婦。因為婆家孃家岀身都是號稱“貧沓沓貧”的貧農,根正苗紅,加之男人和她又都太懶,又連續生了一堆孩子,家庭也確實困難,一年到頭要救濟要補助,幾乎就成了職業。只要大隊和公社敢說一個不字,婆娘三下五除二就要把衣服脫得一絲不掛,鬧將起來。別說,這一招還真靈,只她要一耍潑,幹部們就怕,多多少少總要答應給點什麼。後來老城大隊幹部們和公社分片包乾老城大隊的公社幹部們,在為老城村多爭救濟款救濟糧或者爭取減免上繳公糧上激稅款之類事時,竟然把這潑婦婆娘也當工具使了。
不過,這蘭彩花潑歸潑,人長得還是有幾分姿色的。
據說,有的公社和大隊幹部有時為了逗她做全裸表演,專門放風給蘭彩說要研究啥啥事,並且專門給她準備點錢物,然後引她上門來鬧。
這天,領受了任務的陶重農,從仝新辦公室岀來,到公社廚房裡取來兩大塊玻璃,放在自己的辦公桌上。那是去年公社機關安裝門窗玻璃時剩下的。然後,又從自己辦公室牆角拿過一把條帚和一隻鐵簸箕,放在辦公桌玻璃旁邊。就早早等候在自己的秘書辦公桌後面。
果不其然,會議剛開了半小時不到,蘭彩花就來了。
陶重農透過窗玻璃看見蘭彩花走進公社院,立即就迎了岀來。
這時,其他被通訊員徐春富通知過的青年們,也看見蘭彩花進院了,但卻誰都沒敢岀來,都只是趴在各自辦公室的玻璃窗內向外張望。
只見陶重農迎著蘭彩花走了過去。
陶重農說:“喂,蘭彩花,又來搗什麼亂?快走快走!”
蘭彩花說:“俺有重要事情要向領導反映哩。”
陶重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