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東晚報》的辦公大樓離舒暢家不遠,她沒有在外面租房,依然住在讀書時的那個房間,與舒晨的緊挨著。
考慮到舒晨小孩子性情,他與舒暢住樓下,於芬和舒祖康住在樓上。
其實,舒暢不出去採訪時,還是很幸福的。領了薪水往媽媽手裡一塞,然後就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啥都不管。
舒晨的房間收拾得很乾淨,脫下來的衣服都整整齊齊疊在床邊。但有時候,舒晨發起傻來,會把房間裡的一切砸個粉碎,還會打於芬。
於芬總是哭著說:“晨晨,別打媽媽的臉,媽媽一會還要上街買菜、做事,人家看了會笑話,你打媽媽的背好不好?”
舒晨看到媽媽哭,一愣,張大嘴巴跟著媽媽哭。
舒晨也會對舒祖康橫眉怒目,但是,他在舒暢面前,卻從來是一幅乖寶寶的樣子。
舒暢還是個小娃娃,他搬張椅子,坐在嬰兒床旁邊。舒暢哭,他哭,舒暢笑,他笑。
舒暢大了後,他便跟在舒暢後面做尾巴。舒暢在跳房子,他託著下巴蹲在一邊笑,舒暢玩過家家,他便給她做寶寶,讓他幹嗎就幹嗎。街上的小孩子總是笑舒晨是個大傻瓜,為此,舒暢不知多少次把人家孩子打得鼻青臉腫。人家爸媽領著孩子追上門來告狀,舒暢的掌心都被於芬打紅了,倔強的舒暢抿緊唇,怎麼也不肯承認錯誤。
她不認為自已做錯了什麼,保護晨晨,是她的職責。
小時候的舒暢,在這北城是出了名的野。於芬悄悄和舒祖康說,唱唱應該是個男孩,老天打了個瞌睡,大概弄錯了。
“唱唱……”舒晨象是察覺到房中有人,他睜開了眼,看到舒暢,咧開嘴巴就笑。
“我是晨晨,”他一躍坐起身,拍著自已的胸口,然後指著舒暢,“她是唱唱。”
這是小時候,舒暢牽著舒晨出去玩時,舒晨式的自我介紹,說時,他一臉驕傲。
一個月不見,舒晨瘦到脫形,纖弱的身子上頂著個碩大的腦袋。以前,他壯實得舒暢站在他身後,於芬都看不到她。他身上隱約透著股尿躁味,這是身體出現酸中毒的症狀。
舒暢憂傷地擠出一絲笑,擠上舒晨的床,抱了抱他,“晨晨,你想唱唱了嗎?”雖然舒晨大她十二歲,但在她的心中,他就象是她的一個小孩子,寵到極點的小孩子,同時,也是她心底裡最好的朋友。
舒暢性格直率,大部分時間都是大大咧咧的,真的有什麼事,她卻是個愛藏事的孩子。但不管發生什麼,她就愛和舒晨說說。
舒晨啥也不懂,傻笑著玩著她的手指。
她今天受了什麼委屈,考試砸了,被老師叫到辦公室訓了一通,在學校又闖了什麼禍,甚至在她情竇初開時,暗戀上一位高她三屆的男生,這些她認為有損她形像的話,她都會和晨晨說。
說過後,心底裡就一派平坦、萬里無雲,彷彿把所有的心事都扔給了舒晨,她什麼事都沒有了。
“想,晨晨想唱唱。”怕舒暢不相信,舒晨把頭點得象小雞搗米。他突然想起了什麼,赤著腳就下了床,拉開床頭櫃的抽屜,從裡面拿出兩包阿爾卑斯奶糖,獻寶似的塞到舒暢手中。
舒暢眼眶一紅。
她心情很不好時,就愛買包阿爾卑斯奶糖在嘴裡嚼著。那種帶有牛奶味的甘甜在口腔內融開,象絲一般光滑,慢慢淹沒了心口的苦澀。
舒晨記得的事不多,這件事,舒晨卻記得很深。
“我買的,買給唱唱的,唱唱喜歡吃,吃過後就會笑。”舒晨把嘴巴咧開,做出一個擴大的笑容。
舒暢把紙包撕開,扳出一粒,塞到舒晨的嘴巴里,自已也扳了一粒,兄妹倆誇張地對嚼著,把糖果咬得咯咯地響,然後一起放聲大笑。
聽著舒晨爽朗的笑聲,舒暢覺得只要能把這笑聲留住,做什麼都值得。
“晨晨,知道嗎,我今天哭了。”舒暢讓舒晨躺下來,她依在他的旁邊,低低說道。
舒晨緊張地側過身,用手摸舒暢的臉,“唱唱,不哭,唱唱吃糖。”
“我在吃呢!”舒暢把舌頭伸出來,讓舒晨看到上面的糖粒,舒晨才又放心地躺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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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因為難過才哭的,我是因為高興。你看,人家家裡都是一個孩子,都孤單呀,可是我多幸運,有晨晨給我做伴。”
舒晨呵呵地笑,把舒暢的手抓得緊緊的。
舒暢用小拇指勾起他的大拇指,“晨晨,我們約定,不管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