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奶奶,”孫小燕覺得她就是電影《苦菜花》裡那個一生悽苦的大媽的翻版,忙臉上不乏高興地說,一邊拿著她的筆記本當扇子扇著臉,“我們是來訪貧問苦的,您一定在舊社會受過地主的很多壓迫吧?”
老農婦看著她,臉上的表情立即就有些陰沉,“你們問這些做什麼?”
“我們老師要我們搞社會調查。”孫小燕很誠懇的樣子說,“要我們瞭解貧下中農在舊社會受的壓迫……您是貧下中農嗎?”
“我在大隊上的成份是地主。”老農婦說,轉身步入了房間。
何建國夢見自己要屙尿了,夢見自己對著牆壁撒尿時被孫小燕走過來看見了。何建國趕忙把尿縮了進去。他覺得很不舒服,因為他的尿沒屙完,他只想孫小燕離開他,他好繼續把縮排膀胱的尿撒乾淨。孫小燕卻站在他後面望著他,對他說:“你在這裡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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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這裡想問題。”他回答說。他想的問題就是希望她別打攪他撒尿。
“你站在這裡想問題幹什麼?”她不肯走開地問他。
“因為這裡沒人。”他回答說。他覺得他的尿就要屙在褲子上了,因為膀胱已經載不下他那一大泡尿了,“你莫打攪我想事情好不?”他說,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尿噤。
這個時候,他被站崗的同學叫醒了。“你要站崗了,”叫他的同學喊醒他說。
他醒了,覺得自己的小雞雞很脹,那是夾著一泡尿的前兆。他迅速爬起來,走出門,只見月亮很大,地上呈一片銀灰色,世界朦朦朧朧的。他往牆角走去,那裡有一個別排的同學守在門口站崗,他沒同他說話,走到牆角,對著牆撒了一泡好大的尿,這才感到舒暢起來。他走回來時,這才有心思辨認那個同學是不是他認識的,結果發現那是個剪著運動頭的女同學。他剛才不過是繞到他們的教室後面撒尿,他覺得很慚愧,瞌睡頓時就醒了。他點上支菸,想更進一步醒磕睡,但查崗的老師走過來時看見了。查崗的老師是89排的班主任,是個年輕的女老師。“你抽菸?”女老師說,用批評的目光瞪著他。
何建國趕忙把煙在牆上按滅,然後把菸蒂往黑夜中一彈。
“你現在還沒有自食其力,還是吃父母的飯,你怎麼就抽起煙了?”女老師小聲說。
“撿的一根菸呢,”何建國撒謊說。
“何建國,你們現在還年輕,抽菸對身體有害你懂不懂?”女老師說。
何建國看了一眼月亮,月亮金黃一個,橢圓橢圓的,似乎就懸在對面山頭的樹枝上。
“我曉得了,楊老師。”何建國說,瞌睡完全醒了。他聽見幾個同學說夢話,其中一個說“菜裡沒一點油水”,還聽見一個同學非常有力地磨牙齒的聲音。
女老師走開後,何建國覷著她的背影消失於一間房裡,就鬆了口氣。他繼續望著夜空,他想為什麼要有白天黑夜之分呢?要是這個世界天天都是白天那多好?他想起孫小燕昨天背痧時那種要死了的樣子,就覺得孫小燕的體質並不好。孫小燕的胸脯上已經有了兩個小Ru房,六月裡的有一天上體育課,孫小燕跑百米賽時,他隱約看見她的兩個小Ru房在襯衣裡一顫一顫的。他當時一顆心幾乎要躥到喉頭上了,他當時臉都紅了,彷彿他看到了他不該看的東西一樣。那天晚上,他滿腦殼都是那兩個隱藏在白襯衣下的顫動的Ru房,以致很久都沒睡著覺。這個世界為什麼要分出男人和女人呢?他不解地想。他覺得他的肚子餓起來了,他覺得他的胃餓得疼,吃進肚子裡的飯菜,早就演變成急需的軍用物資被幾路大軍(腸胃)瓜分了。現在肚子裡空空如也了,胃與胃磨擦著,產生了疼感。鄉下很厲害的蚊子,也不斷地侵襲著他的臉和腳,使他時不時一驚,而忙著去對付這些毒蚊子。他點上了一支菸,偷偷地又抽起煙來了。他想讓煙裡含的尼古丁麻醉飢餓的腸胃。一個小時後,他把換崗的同學叫起來,自己一頭栽進蚊帳裡,思想就跟滑輪一樣滑進了夢鄉里。
他在夢裡面看見孫小燕打乒乓球時,連一個對手也沒碰到。她成了長沙市中學生乒乓球比賽的冠軍。她發的轉球沒有一個人可以接得起,一接就飆到外婆屋裡去了。她用不著跟別人對打,她只要發發球就可以拿冠軍,她發的球成了別人解不開的謎。大家都盯著她發球,把每個動作都記下了,但就是不能“破”她發的球。她的球沒有人接得起,甚至連世界冠軍也只能接下她發的一到兩個球,很多優秀的運動員都感到慚愧,因為全部都輸在她發的球上。她穿的衣服是獎狀做的,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