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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立即打斷她道:“‘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真的是這樣埃”“現在真的體會到浪費糧食是可恥的了,”孫小燕說,“以前覺得無所謂。”

“粒粒皆辛苦,就是說每一粒糧食裡都有農民的汗水。”那個同學說,望一眼開闊的田野,“如果農民伯伯不種田,我們就得餓死。農民伯伯最重要。”

“工人不生產,我們就沒衣服穿。”另一同學說,“哪個都重要。”

“解放軍也重要。”另一男同學搭腔說,“解放軍保家衛國,沒有解放軍,我們今天就不會有書讀,你還想坐在教室裡?日本鬼子屠殺百姓,一來,你跑都跑不贏!”

“日本鬼子早就滾到他的小島上去了。”一個同學說,“還有什麼日本鬼子羅!”

“我是打比方,”那個說起日本鬼子的同學說,他為了證明日本鬼子是殺人不眨眼的野獸,舉了日本兵在湖南境內,在沅江廠窖——他母親的家鄉實施的暴行。“我媽媽是沅江人,是從日本鬼子的屠刀下死裡逃生的。日本鬼子在廠窖,一下子就殺了一萬多老百姓,我媽媽是裝死躲在死人堆裡,等日本鬼子離開後,才撿的一條命。”

“現在我們不怕日本鬼子了,”孫小燕為自己出生在新社會而高興道,望了眼那個說日本鬼子的同學,“現在我們有解放軍,解放軍是人民的軍隊,是毛主席領導的。”

這是孫小燕在何建國等幾個同學的耳朵裡留下的最後一句振振有辭的話,大半個小時後,那個說日本鬼子的男同學的發現和嚷叫,讓孫小燕一臉蒼白,瀕臨絕望。

孫小燕的褲子上有血,血是讓任何人都感到恐懼的,血在一般人眼裡,“代表著病疼和死亡,不是嗎?當一個人流血,那麼這個人就一定有生命危險,這是一般的道理。

孫小燕褲子上的血自然就讓這個男同學產生了這種擔憂的感覺。孫小燕那天沒穿草綠色的假軍裝,因為是搞勞動,而且領導明確表示是幫助農民“雙搶”,孫小燕就穿著一套工人階級愛穿的工作服。這套工作服不是新的,是她姐姐穿得不愛穿了的,差不多已經洗白了。那時候,長沙市流行三種型別的衣服,軍服、文工團服和工作服。軍服是草綠色的,文工團是灰色的,工作眼是藍色的。現在穿在孫小燕身上的這身工作服已洗和曬成了要藍不藍要白不白的顏色了。這樣的顏色是很能反映出紅色的,那種紅色當然是女孩子來的月經。可是男孩子並不知道女孩子會有這樣來月經的,而且就是知道月經是什麼東西,在當時的那一刻也沒反應過來。那一刻太陽灼熱地照在他們頭上,田裡的水明晁晁地刺眼。那個大談日本鬼子的男同學不以為那是女孩子每月必來的月經,而以為那是孫小燕病了,或者說是累得流血了。書上不是說舊社會有些勞動人民累得上嘔下血嗎?

那個男同學可是記得這篇文章的,於是他驚訝和不無關心地指出說:“啊也,孫小燕,你褲子上有血。”

這個男同學一指出來,自然就有許多同學起頭來看,於是就看見孫小燕的褲腿上,這裡那裡都有血。孫小燕側過頭來一看,當然就看見自己褲腿上有血,於是就一臉死灰。

她旁邊的女同學立即看著她,她卻沒有了主意地站在那兒,一動不動,看得出她很緊張,而且要哭了的樣子。孫小燕不知道自己會來月經嗎?月經來了她沒有感覺嗎?她真的是太專心勞動而丟掉了那種生理感覺?

還是她知道月經來了卻已經遲了呢?這都是令87排的男同學深感困惑的,他們都停住了手中的事情,望著可憐巴巴的孫小燕。高老師也看見了,高老師當然知道這是什麼事情,他不驚慌。“孫小燕,你去休息。”高老師說。

孫小燕當然就在眾目睽睽下去休息了。她像一隻受傷的鹿逃離獵人的槍口一樣,拔腿幾步就登上了田埂,不知所以地走了。她沒有在哪裡停留,而是隻身回了營地。誰也沒解釋孫小燕的褲子為什麼血跡斑斑,大家又繼續做事,但是這在男同學眼裡卻成了一件事情,一件荒唐可怕的事情,雖然他們中有的人已經聯想到了“月經”這兩個字眼,畢竟這兩個字眼在書上見過,但誰也沒說,而是表情生硬地繼續插著秧。

十這天傍晚回到營地,大家都沒有見到孫小燕,至少男同學都沒見到孫小燕,因為她至始至終沒露出臉來。何建國非常想見到她,因為她走時那種淒涼的樣子讓他心裡十分掛牽。他幾次想找個什麼由頭走進女寢室去,但他怕這樣反而傷害了她。而且老師也禁止男同學步入女寢室,因為大熱天裡,許多女同學都只是穿著短褲在自己的營房裡,何建國時而走過來時而走過去,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