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情趣。
賽馬會由土司宣佈比賽開始,於是早已準備好的騎手們如離弦的箭猛奔狂馳起來。此時,觀眾裡不管是貧民還是貴族都不拘身份地吶喊著,笑鬧著,呼哨聲一聲接一聲,助威聲一陣又一陣,有時傳來全場的轟笑聲,那就是有人從馬上摔下來大出洋相了。
賽馬場的喝彩和歡叫聲引得遠處交易場裡忙於做生意的客商們引頸翹望,此時來換物買東西的人還不多,有些年輕的馬幫娃早已按捺不住急切的心情就三三兩兩地跑進觀看賽馬的人群中,這樣的時候他們還有機會接近姑娘們呢。
賽馬結束,按慣例由土司給獲得頭幾名的騎手頒發作為獎品的茶葉、布匹等。之後就是射箭和槍擊賽。明天又是赤臂摔跤、抱大石塊等融體育和軍事演習為一體的比賽,按規矩,射擊比賽的開典儀式是由土司揭彩。這種揭彩的方式十分獨特,惟翁扎家族特有。這還得從明朝末年說起。據說明朝時翁扎土司家出了一位力大無比、能征善戰的土司,有一次,他拿不定主意是否去出征,晚上,他夢見了藏族男人們敬重的“九兄弟戰神”,在夢中,戰神之首巴丹瑪奔贈給他一把鎮邪之寶——金箭鏃的弓箭,握在手上沉甸甸的,當他從夢中醒來時,真的發現手裡握著一把好大的弓箭,他馬上起來就按神說的做起來,這箭雖不用於射殺人但它卻有預測未知和鎮邪的作用,三射定乾坤,也就是說射三次中一箭,都是吉兆,當他射第一次金箭鏃,箭穩穩地紮在草扎的靶子中心,他高興地做出了出征的決定,因為神告訴他金箭在五十步以外射中靶心,就預示著大吉大利,他堅信這次出征神將護佑他必勝。從此這把神箭就作為每次賽馬會射擊比賽開典儀式上預測吉利的神物,翁扎土司家族代代把此物供奉在客廳最中心、宏偉的裹著虎皮的紅柱上,每年藏曆新年都要把巴丹瑪奔等九兄弟戰神的唐卡畫像掛在柱上的神箭上方,唱著讚詞舉行祭祀戰神的儀式。
土司翁扎·多吉旺登離開金燦燦的華麗錦傘蓋頂,持重地、慢慢地向畫有紅綠藍三色塊的大圓、圓心裡上中下排列有三孔靶心的牛皮靶子走著,還有五十步之遙時,他莊嚴地停住了,慎重地接過巨弓和繫著一朵雪白的綢緞結的金箭鏃,土司握著這半人高的弓,這時對他來說也是考驗,難免也緊張。據說,翁扎·多吉旺登的兄長——曾經的土司爺翁扎·阿倫傑布就是在那年賽馬會的開典儀式時,三箭不中,結果在那年冬天土司就突然遇刺死亡,這件事使這把箭更加蒙上神秘的色彩。
當土司舉起弓,裝上箭鏃,咧著嘴,用力拉開了弓,此時此刻,眾人都屏息靜氣,悄無聲息地靜靜觀看著土司的一舉一動,可是就在土司快要拉滿弓,正待放箭時,他突然覺得喉嚨癢得難受,失控地咳嗽了聲,箭也射出,土司的心“咯噔”一下,他緊張得閉上了眼,人群中響起驚歎的慨嘆聲,他睜眼一看,飛出的白綾結箭射中了三色圓靶圈上面的一孔裡,這也是吉兆,只是如果射在最中心的孔裡,那才是大吉中的上吉,但二三孔也是吉兆,這就放心啦,觀眾們齊聲歡呼起來:
“神勝利了!”
“王勝利了!”
土司終於放心地舒了口氣,侍從接過弓扶土司到座位裡坐下,紛紛起身的貴族們一個個誇耀著土司今天的奇蹟,甲波爺的箭法勝過了以往所有的土司,箭法竟如此高,居然在咳嗽中射中了靶子,如果不是咳嗽,那麼定會端端地射在靶心孔,這真是奇蹟!是神護佑著我們布隆德,甲波爺就是吉祥福星,給大家帶來萬事平安福報!也有人說,關鍵是土司的箭法天下數第一,看來沒人可以匹敵了!人們的感慨和議論真讓土司飄飄然起來,他悠然地接過侍者送上的白色綢巾,高貴地輕輕拭著額上的汗珠。聽著頭人們的議論,興奮的土司忽然心血來潮,想再顯顯身手,那一箭不過癮,他把汗巾扔給了侍從,站起身說:
“今天我們儘儘興,我再來射一箭!”
這話一出口,眾人便緘口不言了,大家心裡都明白,甲波爺這完全是多此一舉,但沒人敢說出來,涅巴會議的幾位頭人也只是乾巴巴地點著頭,隨聲含糊地附和著。
土司大搖大擺走到射箭之處,挺得意自信地轉了轉左手拇指上戴的象牙扳指,然後接過弓箭,張開雙腳站穩當,開弓搭箭,躊躇滿志地射出了箭,但是箭只點了下靶邊緣,就無力地墜下了,箭鏃向下紮在草皮上。本來心裡十拿九穩的土司傻眼了,他真的後悔起自己的衝動,他感到了自己年齡的警示,他明顯覺得五十多歲的自己漸漸有點力不從心了,他懊惱起來,但很快他就把這種懊惱轉嫁給了四周的觀眾和剛才那些唱讚歌的人們,他斥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