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下省
幽州刺史府內,燭火通明。
今日政事堂議論了一日,眾官吏早就十分疲倦了。
不說溫彥博,盧承慶等人,就說魏徵如此一日工作八個時辰的工作狂,此刻精神都有些疲倦。唯獨只有李重九反是神采奕奕。
李重九目光掃過眾人,眾臣都勉強坐直,而早就精力不濟的溫彥博揉捏了一下雙眼,強打起精神,眾人都知開國立朝,最重就是定下一國之制,有了制度,之後典章法度才有了行駛的可能。
故而溫彥博等人都是一刻不敢怠慢。
溫彥博先是問道:“為何王上言,三代之治,不可持呢?”
先秦諸子,除了法家之外,無人無不推崇三代,所以而今讀書人,都認為三代乃是最為典範朝代,否則也不會有王莽當初託古改制之事。
李重九笑了笑,言道:“諸位都累了,反正今日肯定是要談到入夜,也不急於一時,就在刺史府下榻休息。”
眾官吏一併道是。
李重九向外問道:“廚房都準備什麼點心呢?”
外人稟報言道:“啟稟王上,夫人擔心您議事太遲,故而早令廚房備下了銀耳瘦肉粥。”
李重九點點頭言道:“能盛幾碗,夠我與幾位愛卿共食?”
“那是當然了,夫人命人給您熬了一大鍋了,小灶的火也沒有熄,王上有什麼想吃的,儘管吩咐下人去做。”
李重九不由深贊楊娥皇的體貼,言道:“那好。你們看有什麼做的,隨意送上幾樣來。不過銀耳瘦肉粥必須先端上來。”
不久冒著熱氣的銀耳瘦肉粥,一碗一碗的端上來。雖分量不多,但十分精緻。
“多謝,王上賜宴!”
魏徵等人早已是飢腸轆轆,一併稱謝之後,就拿起勺子喝粥進食。
李重九亦朵頤大嚼,不久廚房又奉上一籃子羊肉蔥餅,還有一鍋鯽魚熬得魚湯。
天寒地凍中,眾人喝著熱氣騰騰的魚湯,就著羊肉蔥餅。不多時各個吃得十分愜意,疲倦之情一掃而空。
王珪更是長舒了一口氣,笑道:“多久沒吃過如此飯食了。”
眾人皆是放下碗筷,伸了個懶腰,重新回到正題。
李重九言道:“三代之時,一方所治,口不過數萬,故而君主處理政務,下能通上。有過即改,故而政治清明。”
“而隋室喪亂之因,乃其君自專,其法日亂。天子萬乘之重。又自專政務,日斷十事而五條不中,中者也就罷了。其如不中者如何,下意不能通上。改過時,悔之已晚?一日萬機。己多虧失,積年累月,這才積重難返。”
李重九的話,簡而言之,三代之時,君王治下人口較,地方不廣,所以言路便達,下不能瞞上,這點放在現在就很容易解釋,現在但凡人口眾多的大國,政治就很難清明,但彈丸小國,因為容易治理,反而卻十分富庶,百姓生活指數高。
溫彥博不是容易被說服的人,當下問道:“那如此要大治,何其難也?”
李重九言道:“故而吾認為,天子必須任用賢良,高居深視,百司各奉其職,讓廟堂之上,盡是盈正君子,而遠離苟營小人。故而我決定先定製,再定法,否則典章再齊備,若官吏都不思遵守,典章法度又有什麼用?”
李重九這番話,是近代政治思想認識的菁華,但溫彥博,王珪等人竟是一併點頭,表示理解,這倒是令李重九頗為意外,看來真是不可低估這個時代精英的智慧。
王珪問道:“那麼按王上的意思,我們應是拋開先人之法,自定體制嗎?”
李重九搖了搖頭,這當然是不可以的,如果說國人追崇三代之制,是一種返古逆流而動的錯誤,那麼拋開一切,自創體制,那麼就是烏托邦了,那是空想主義。旁人想想也就罷了,若為政者也是如此頭腦不清晰,這就是一種病,必須治。
李重九言道:“孤大體還尊崇隋室五省六曹,在此之上,孤稍作修改。”
聽李重九不準備大作更張,眾人都放下心來,現在幽州好容易才有了一些爭霸天下的苗頭,絕不能東改西改,當作試驗田來對付,那一切就別提了。
溫彥博在中書省任過文林郎,故而深悉隋朝的典章制度。
溫彥博言道:“所謂五省六曹,五省,分別為中書省、門下省、尚書省、秘書省和內侍省,而尚書省,六曹吏、戶、禮、兵、刑、工。”
“五省之中,秘書省,掌圖書籍藏整理,國史編纂,天文曆法,可謂清閒,而內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