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鷗的第五篇日記

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世界對我來說變得越來越陌生。或者更準確地說，這些熟悉的人，他們對我的態度正在一點點改變。就像逐漸褪色的畫卷，我似乎正在他們的記憶裡消失。

起初，我只是覺得他們有點心不在焉。大志會在聊天的時候突然停住，露出一副茫然的表情，好像忘了我要說什麼；阿敏會在討論靈異事件時叫錯我的名字，把我喊成“張鵬”——張鵬是誰？我不認識這個名字。欣欣偶爾會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彷彿在努力回想我是誰。

“白鷗，你剛剛說什麼來著？”大志問我的時候，我有些愣住了。

“我說碟仙。”我試圖提醒他，“我們不是上次還討論過，怎麼能讓碟仙更‘安全’地退場嗎？”

大志皺了皺眉，嘴巴微張，好像聽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名詞：“碟仙？我們玩過嗎？”

我的心臟猛地一沉，努力擠出一個笑容：“當然玩過，你還罵它太無聊。”

“真的嗎？”他撓了撓後腦勺，一臉迷茫，“我怎麼不記得了？”

那一刻，我感到一陣刺骨的寒冷從腳底直衝腦海。我忍不住環顧四周，教室的每個人都在忙著自己的事，可他們的動作都顯得那麼機械，那麼陌生。他們的目光在我身上短暫停留，隨即移開，好像在看一個路人。

這不是個別現象，越來越多人開始這樣對我。阿敏在社團活動時，遞給我資料後甚至問了一句：“你新來的嗎？”我幾乎以為她是在開玩笑，可她的表情太認真了，認真到讓我害怕。

我立刻回了句：“阿敏，你開什麼玩笑？我是白鷗啊。”

她愣了愣，訕笑著說：“啊，對，開玩笑的，我怎麼會忘呢。”

但我看得出來，她根本不是開玩笑。她忘了我是誰，剛剛真的忘了。

還有一次，我和欣欣一起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她隨口問了一句：“你是哪個系的？”我強忍住不適，告訴她我們是同一個系，她才恍然大悟般點了點頭，卻依舊是一臉困惑，好像在努力拼湊她的記憶。

這種情況變得越來越頻繁。他們彷彿在一點點遺忘我，我卻還要用盡力氣去提醒他們我是誰。更可怕的是，這種提醒對他們的效果越來越短暫，彷彿我是個飄在空氣中的影子，稍微一鬆懈，就會被吹散。

昨晚，我試圖把我的恐懼告訴大志。我說，我感覺我正在消失。

他放下手機，皺著眉看了我一眼：“消失？你又看什麼鬼故事了吧。”

我嚥了口唾沫，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不是，我是說……你有沒有發現，我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樣了？”

“哪裡不一樣了？”他歪著頭打量我，露出一個漫不經心的表情，“你不還是這樣嘛，愛胡思亂想，愛整些靈異的事兒。”

我搖搖頭，感覺自己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不是這個，我是說……你最近有沒有覺得，我好像……越來越不重要了，或者……”

“你是不是病了？”大志打斷了我，擺擺手，“別多想了，可能是你最近壓力太大。”

然後他轉身離開了，頭也沒回。就在他轉身的瞬間，我看到他的背影有些模糊，彷彿被迷霧籠罩了一樣。我揉了揉眼睛，發現他又恢復了正常，但那種不安的感覺依然籠罩著我。

今天早上，我去教室的時候發現大志沒來。我問阿敏大志去哪了，她愣了幾秒鐘，然後抬起頭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大志是誰？”

“大志！”我急了，“我們社團的大志啊，一起玩的那個！你們怎麼可能不記得他！”

阿敏的表情越來越茫然，最後她只是敷衍地笑了笑，說：“白鷗，你是不是又做夢了？什麼大志啊，我們社團本來就四個人嘛。”

我覺得整個世界都在旋轉。我衝到教室後面的存檔櫃裡，翻出以前的社團照片——大志站在最中間，笑得像個傻子。

可是阿敏盯著照片看了半天，突然笑了出來：“你搞笑呢，這不就咱仨嗎？哪來的第四個人？”

她的話像一道雷劈中了我。我睜大眼睛盯著照片，發現照片裡……真的沒有大志。

我的手開始顫抖，翻出更多的照片，每一張都被修改過。曾經有大志的位置，現在都空空如也，或者根本沒拍到他。那些和他有關的記憶，似乎正從我的腦海裡脫落，我甚至開始懷疑，真的有過大志這個人嗎？

我好害怕。

不止是他們在忘記我，我也在忘記自己。我開始回憶不起我的家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