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閉眼把脈,稍傾,又換了另一隻手。
眾人的視線都緊盯在老大夫身上。
半晌,老大夫睜眼,搖頭吐出一句話:“孕一月,有流產跡象,宜臥床保胎。”
短短一句話,似炸雷,響徹在廳內眾人耳邊。
七嬸一下從座位上站起來,失聲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這一個月,她都在我眼皮子底下,怎麼會……”
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沒有再說下去。
狠狠瞪了身旁的老頭子一眼,整張臉陣紅陣白,像打翻了調色盤。
最震驚的莫過於婷蘭本人。
她面板本就瑩白,這會兒更是一絲血色也無。
整個人像是塊破敗的布,癱倒在椅子上。
目中有驚恐,也有絕望。
最不受影響的,反倒屬林如海一家四口了。
林如海吩咐人拿來診金,讓管家好生送老大夫出去,又返回廳內。
七叔和七嬸這會兒臉色很不好看。
尤其七嬸,眼裡冒火地盯著婷蘭,恨不得活撕了她,“你這個賤蹄子,爛泥扶不上牆的玩意兒……”
在一旁同樣面色不好的七叔,低咳一聲,打斷了她的責罵,“行了,你這潑婦樣兒,沒的叫人笑話。”
七嬸恨得咬牙,這死老頭,到這會兒了,還護著這賤人。
但她先前信誓旦旦的誇婷蘭本分老實,轉眼就被啪啪打臉。
她再是仗著長輩的身份,奈何老臉實在被打得有些生疼。
這會再也囂張不起來,只得灰溜溜的不再作聲。
七叔轉頭,衝林如海道:“我與你七嬸兒出來也幾天了,該回去了,都是自家人,就不與你們見外了。”
說著,起身扯起身旁的老伴兒,就向外走去。
竟是等不到認親結束了。
老兩口這會在林如海這兒栽了這麼大一個跟頭,也實在沒臉再待下去。
這事若傳出去,不止會被人戳脊梁骨,還會笑話他們為老不尊,荒誕無禮。
這下,兩家算是徹底的撕破了臉……
後來權景瑤才知道,早先時候,賈敏故去才幾個月。
七嬸便著急忙慌要介紹她孃家侄女兒給林如海做續絃。
被林如海以無意續娶的由頭給拒了。
幾個月前,林如海病重的那段時日,族裡商量著給他過繼個兒子。
以承繼他的香火。
人選,正是這位七叔三歲的小孫子。
若是過繼個能直接頂門立戶,能護得住黛玉的,林如海或許就應了。
三歲,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過繼來能做什麼?
算盤珠子直接嘣到臉上來了。
吃相不要太難看,被林如海給嚴詞拒了。
眼看到手的肥鴨子飛了,還得罪了人,臉色能好看才怪了。
這次,本是奔著修補兩家關係來的。
只是,看到精神抖擻沒有一點病態的侄子,到底意難平。
也許想欺權景瑤是新婦,臉嫩,想給他們夫妻添堵。
也或許是純粹想噁心人。
這才有了先前那一出。
不得不說,林如海和權景瑤的確被噁心到了。
討厭的人走後,接下來輪到坐在下首的兩位族兄族嫂,就比較正常了。
幾人都痛快端了茶,一位給了一支鑲金翡翠步搖,另一位給了根羊脂玉的白玉簪子做見面禮,勉勵了幾句‘好好過日子,多走動’之類的車軲轆話。
剩下幾個小輩,權景瑤回了精心準備的見面禮,價值絕對在她今日收到的認親禮之上。
或許是受先前七叔七嬸行為的影響。
族兄族嫂在認完親後就張羅著帶著家裡孩子們回去了。
林如海經過過繼一事,本就歇了依靠宗族的想法。
再加上對七叔七嬸的行事實在膈應,對族人也徹底失望,並不挽留。
送走了族人,林如海回到家中。
就看到了等在廳中的賈寶玉和賈芸叔侄。
他的小妻子權景瑤帶著黛玉和小宇軒在盡職盡責地招待。
只是,廳裡的氣氛不太對。
有點劍拔弩張。
尤其在小宇軒與賈寶玉之間。
小宇軒黑著一張小臉,怒瞪著寶玉。
像是他搶了他心愛的寶貝玩具似的。
原來寶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