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雲嵐說出這忠告,明鐵鉤微感意外。
九州坊間,幾乎都是吹捧這個福壽膏有多麼多麼好,只有北境國和東海國被明安下了死命令,一旦有人碰這個亡國之膏,必定嚴懲不貸。
在這個大煙橫行的南嶺國,身為平南王世子,按理來說應該是最需要提防的物件,竟破天荒告訴自己福壽膏的真相,還勸自己不要抽福壽膏。
明鐵鉤瞧著雲嵐覺得順眼了不少。
“為何?”明鐵鉤不解問道,“既然這東西害人,為什麼煙館開得如此堂而皇之?”
雲嵐露出為難之色,小聲勸道,“此中關竅,三言兩語難以說盡,我視你為至交,斷然不會害你,你切莫切莫碰這個東西,一旦粘上深陷泥潭,恐怕再難拔出來。”
“原來如此,謹聽雲兄弟教誨。”明鐵鉤捧手謝過,“那你們平南王府中人,應該不會碰這東西的咯?”
“唉……害人終害己……”雲嵐一咬牙,臉上浮現痛苦之色,緩緩搖頭,“我父王終究還是染上了煙癮,父王開了頭,府中吸食的人越來越多。”
“我孃親飽受咳疾之苦,也有些意動,幸得我拼命阻攔才暫時沒染上,只怕攔得了一時攔不了一世……”
明鐵鉤覺得這是契機,小心問道,“既然這東西有害,你沒想到過倡導戒菸麼?”
雲嵐微微一愕,然後苦笑搖頭,“有些東西,是無能為力的。父王從這門生意上嚐到了甜頭,怎肯隨意罷休,我不過庶子出身,又有什麼能力去阻攔去改變呢?”
忽然間,雲嵐眼中閃出一絲冰冷,盯著煙館裡沉淪煙癮的人們冷笑道,“正如民安王所說,世人死活與我何干!只要我能跟我娘這輩子過得好就夠了!這些人自甘墮落,怨不得旁人!”
見到雲嵐情緒有些波動,明鐵鉤朝他肩膀輕輕一拍,“雲兄弟,你說得有道理,咱們不想這些糟心事,出來玩當然得開心!”
雲嵐微微一愕,“你不覺得我這想法不對?不勸我訓斥我?”
“我哥常說,‘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再說了,是非善惡誰又說得準?”
明鐵鉤嘿嘿一笑,摟著雲嵐的肩膀靠得更近了些,“我明鐵鉤就認準你是我兄弟,你若瞧什麼不爽,遇上什麼不順,叫上我!殺人放火我陪你一起闖!”
雲嵐身子猛地一顫,怔怔看著明鐵鉤,“明兄弟,你當真是這般想的?”
“不然呢?”
本來雲嵐是不喜歡其他人跟自己身體接觸的,不知怎的忽然轉了性子。
他將頭往明鐵鉤肩膀靠了靠,身子主動貼得更近了些,輕聲呢喃,“明兄弟……你真好……”
“哈哈!”明鐵鉤哈哈一笑,鬆開了摟著肩膀的手臂,“兄弟之間,別整這些虛了吧嘰的,不如給我整點好吃好玩的來得實在。”
雲嵐一聽,低迷的情緒忽然高漲起來,拍手歡喜說道,“清樂坊盡頭有一家船坊,咱可以買些酒食糕點帶上,再租個船泛舟賞景!”
“那還等什麼,走走走!”
……
廣京有兩條主要的江河水系貫穿全城,而清樂坊所倚靠的正是其中一條,名為“增江”的河流。
冬末開春江河澄澈,正是欣賞河景的好時光,沿河兩岸許多船家船坊做起了租船生意。
有錢的富家子花三百文,就能包下一艘船來,尋三兩個好友一邊划船賞景,一邊迎著秋風在船上喝酒賦詩,快活齊天。
雲嵐今個兒興致極高,在清樂坊幾家最常光顧的酒坊糕點鋪買了些愛吃的酒食吃食,有說有笑拉著明鐵鉤就往增江邊上小跑過去,像一個貪玩的孩子帶上自己好夥伴秋遊。
相中一艘裝飾明豔的畫舫,船伕報了個七百文的高價,雲嵐拉開架勢纏著那船伕一番討價還價後,最終以五百文的價格租了下來。
雲嵐覺得自己賺了便宜,心裡更是開心,交了五百文,再押了三兩銀子,和船伕交接完後,拉著明鐵鉤登上了畫舫。
兩人哼哧哼哧搖櫓劃舟,沿著增江慢慢漂流,欣賞廣京城沿岸美景,雲嵐大大伸了懶腰,揮舞手臂暢快大叫,“真舒坦!”
明鐵鉤抓了抔瓜子,斜斜靠著船板嗑瓜子玩,噝噝吸了暢爽涼風,眉頭一挑讚道,“確實舒服。”
叫了幾聲發洩完,雲嵐湊到桌前,對那一包包糕點挑挑揀揀,嘴中嘀咕,“這個給你吃,這個給我……你愛吃陳皮糕還是杏仁糕?”
“來個杏仁的吧!”
“好咧。”雲嵐用碟子給明鐵鉤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