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先生好。”程映雪乖乖巧巧地拱手與人行過一禮,想到應無風的年紀,她看向對面那青衣青年的眼神便不由得更敬畏了。
應無風被小姑娘這莫名肅穆的表情鬧了個滿頭霧水,但好在他這會還不曾忘記自己此來的目的,於是只笑吟吟地對著師徒二人點了點頭:“程姑娘多禮了。”
“對了,長泠,我方才聽你說……你拿這樹枝,是為了給程姑娘做個趁手的算盤當法器?”
“怎麼說,莫非姑娘這才剛上山幾天,就已選好了自己來日所要修的道了嗎?”應無風饒有興致地微揚了眉梢,蘇長泠應聲頷首:“是的,應先生。”
“小徒已選了以商入道。”
“喔,以商入道,那很好呀。”青年兩眉輕抬,手中攥著的經卷敲打在腕上,發出“啪”的一聲輕響。
他轉頭看了看那立志要以商入道的姑娘,復又將目光重新調轉回了蘇長泠身上,假意沉吟著半斂了斂眼睫:“不過,用只五百歲的松枝做出來的法器,大約不會太過耐用。”
“這樣吧,長泠,剛巧我那還攢了些從前自我本體上脫落下來的零碎枝條,個頭雖比不上這個大,卻勝在量多,年歲更久、靈氣更足一些。”
“你等下隨我去挑兩根合適的木頭來——便拿那個給你徒弟做法器罷,想來也會更趁手點。”
“這……應先生,這會不會太貴重了些?”蘇長泠目露猶疑——拿數千乃至上萬歲的老樹精枝條做法器這事,的確是令她頗為心動,畢竟一件好的法器對修士們的能力本身就有著極大的裨益,且法器這玩意又一向是越用越順手。
若說五百歲老樹枝條做出來的算盤,只夠程映雪用上個百年有餘,那近萬歲老松樹枝條做就的算盤,便足夠她用到駕鶴歸西甚至還能再往下傳個幾代了——只是她師徒二人細算起來,與應先生最多也就是個剛混臉熟的點頭之交,他老人家這出手會不會有點太闊綽了些?
就算長者賜不可辭……這也有點超綱。
“放心,不過是幾塊用不上的小樹枝罷了,哪裡就能算是‘貴重’。”應無風說著不甚在意地一揮衣袖,“左右那堆木材壓在我那住處也是無甚大用,之所以收集起來,也只是怕被有心之人撿去做了什麼惡事——這倒不如送給你們,做點法器。”
“這樣……也好。”蘇長泠聽罷遲疑著微一點頭——考慮到自家徒弟的修行前路,她還是安生應下了面前這萬年老樹突如其來的善意。
“那長泠便提前謝過先生了。”
“客氣了。”應無風彎起眼睛,言訖竟是連道也顧不上講了,只動身引著蘇長泠師徒朝他平日居住的小院子走。
路上程映雪憋不住捏著少女的衣角小聲蛐蛐:“師父啊,咱就這麼平白無故拿了應先生他老人家的樹枝……這樣真的好嗎?”
“講道理,我也覺得不太好。”蘇長泠翕合著嘴唇細聲嗡嗡,“但用幾千歲老樹枝做出來的法器,威力是那根五百年老木材的百倍不止,用得好都夠你傳家。”
“——再說,百年的木頭易得,上萬歲的你到哪找去?法器這玩意的威力跟著材料年歲它又不成正比。”
“所以,為了你的前途考慮……咱倆得趁著應先生年紀大腦殼發昏的時候,能多薅點就多薅點,免得他老人家回過味來……過了這村沒這店。”
“媽耶!好有道理!”小姑娘壓著嗓子低低驚呼,遂打定了主意一會要跟著自家師父努力薅個大的。
不多時,二人隨著應無風七拐八拐,拐到了翠微峰上,蘇長泠看著屋後那堆積了快大半個院子的、落了灰的大小枝杈,不禁錯愕萬分地睜大了眼睛:“應先生,您確定這堆只是‘零碎枝條’?”
“咳,樹活久了,脫落下來的枝杈難免會多一些嘛。”應無風飄著眼神攥拳假咳,“主要我之前也跟靈諶子說過,他沒事可以來我這拿點木料回去給弟子們做做法器……但他人懶不想動彈,別人又基本煉不動這木頭,就耽擱了。”
“好了,這些都不重要——長泠,你隨便挑,要是煉化不了,我也可以幫你。”
“這就不勞煩先生您了,弟子可以去尋師父幫忙,反正眼下他就這麼一個親傳徒孫,也合該出點勞力。”
蘇長泠開口婉拒了青年想幫著她連算盤都一起煉了的念頭,轉而帶著程映雪仔細挑選起了院中木料。
在見到那一地樹杈之後,她便決定不跟這老樹客氣了,上去就直直挑中了年歲最大的那幾根枝條。
由是不到半刻的時間,師徒二人便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