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在院子裡蹦蹦跳跳,一邊轉悠,嘴裡一邊唸叨著自己未來一段日子的大致計劃。
蘇長泠看著她那異常興奮的樣子不由稍感無奈:“……程姑娘,你倒也不必這麼著急。”
“誒?”程映雪詫異不已,“師父,修行和經商的事,這怎麼能不著急呢?”
“因為空有修為和心境,你不學點別的能傍身的本事,遇到些厲害點的妖魔古怪,也還是會束手無策呀。”蘇長泠心情複雜地咂咂嘴,“除非你想像四師兄一樣,做個純粹的理論研究者。”
“……何至於此。”小姑娘嘴角一僵,果斷否決了自家師父這個“純理論研究”的提議——她覺著相對於理論,她更像是個實踐派。
“對嘛。”少女應聲擺手,她也覺得這姑娘不像是個能做得來理論的。
“要不然……這樣吧,程姑娘。”蘇長泠沉吟著搓搓下巴,“我等下先帶你在山中找點適合做法器的趁手材料——咱們做完了法器,再去藏經閣扒拉點適合你現在學的功法。”
“這些功法你就不用著急非得多長時間練出來了——每天清晨傍晚逮著空看點,就當是做了早晚課,慢慢學,等著都學會了,我再教你其他稍難一些的東西。”
“你看怎麼樣?”蘇長泠轉目,程映雪聞言頓時亮了眼睛:“這個可以誒!”
“那……師父,您打算給弟子做個什麼樣的法器呀?”
“法器這玩意,最好做成能天天帶在身邊的東西。”少女思索著皺了皺眉頭,“你這選定的還是商道……”
“要不然……給你做個算盤?正好山上有不少已開了靈智的老樹,我可以跟他們要兩截樹枝。”
“算盤?這感情好呀!”小姑娘的眼神愈發亮了,“這個實用,我能日日用上!”
“不過,有什麼功法是能用算盤使出來的?”
“嗯……山中存有從前某位修習‘錢道’的前輩留下來的算盤功法。”蘇長泠慢吞吞吐出幾字,“所以,這個你不用擔心。”
“錢、錢道。”程映雪目瞪口呆,“這個和商道之間……有什麼關係嗎?”
“有點相似,據說那位前輩當初確實也是個經商好手。”提起那位錢道前輩,少女的面色不受控地古怪起來,“不過,他是隻管賺錢的主兒,不是很講道義,比較缺德。”
“除了不騙尋常百姓,各路王侯將相和鄉紳富商——尤其平常就黑心的那種——幾乎都被他坑蒙拐騙了個遍。”
“再就,抬價、賭坊,敲竹槓,總之,若非他的道心始終如一又不曾入魔,且賺來的錢大多用於濟世救災去了……我真懷疑他是不是個假的步雲墟修士。”
“那這位前輩……還真是個神人吶。”小姑娘聽了個一愣一愣,一時驚得連嘴巴都閉不上了。
恕她見識太少,他們徽州的商人一向講求重質重信,仁義經營。
而她在程家長大,所見過最過分的手段,無外乎也就是程映弘攛掇詹良才以次充好還販賣假貨——再就是兩家商行對上,互相比價、斷人貨源一類說不上有多光明磊落,但也不至於太上不得檯面的伎倆。
至說什麼坑蒙拐騙敲竹槓……那不是下九流才能幹得出來的嗎?
“嗯,的確挺神人的。”蘇長泠深感認同,話畢起身招呼著小姑娘上劍,“好了,程姑娘,上來吧,我們該去找木料了。”
“好,來啦!”程映雪利落應著,腳下一刻不停踏上了飛劍。
師徒二人踩著那劍在山中轉了半晌,最後還是挑中了玉屏樓邊、文殊洞上,那棵神似招手小二的五百年老松樹。
——主要,這是山中目前除了應無風外,唯一年齡又夠又開了靈智的松樹了。
其他的樹,要麼年歲差些,木質不足以被做成法器;要麼年歲雖夠,卻不曾開過多少靈智,黃山松的天壽攏共也就五百來載,蘇長泠也不大好意思問那些快壽盡又沒開智的樹要木材。
還是文殊洞上的這棵好,它開了智,少說還能再活個千八百歲,五百歲對它而言正值壯齡,樹杈子說掰就能掰。
少女打定了主意,轉頭就帶著人直奔那文殊洞去了。
洞上的小樹精聽過了二人的來意,倒也不曾含糊,快兩人合抱的樹幹一抖,不多時便給蘇長泠折騰下一截足夠打出算盤的小樹枝。
“謝了,等著算盤做完,我幫你問三師姐要來壺她新釀的靈漿。”少女安撫似的摸了摸那松樹粗糙的枝幹,順口給其許諾了個小小的好處。
——他們步雲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