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雪終於停了,天氣奇寒。
龍晏深一腳淺一腳,趟著積雪趕到廚房,高興地看到廚房之內仍舊蒸汽騰騰。
進門一看,郭津被安頓在灶前燒火,李煥明蒸了一大鍋熱乎乎的素包子,燒了一大鍋小米粥,旁邊還有幾盆拌好的小菜。
“敢情,這雲開道長把火頭軍的位置,讓給了李兄?”龍晏邊笑邊走到籠屜邊,撈起一個大包子。
“小心燙。”李煥明說著遞給他一個盤子。
龍晏忙把包子丟在盤子裡,又問:“明月和那聒噪的沈馳音呢?”
郭津笑,“他們倆被師父支應去了長老院。”
“為何要去長老院?”龍晏心裡第一個念頭,就是張朝真要查昨夜有人私訪大墓一事了,心頭不禁有些發虛。
“據說,是太醫局院使來訪。”李煥明道。
“這麼快就到了?”龍晏聽完就要跑出院去。
“你還是先吃了包子吧,找不到東西,太醫局的人不會走的。”郭津道。
龍晏腳下一頓,“說的有理!”
當即拐了回來,拉過包子吃了起來。
李煥明道:“來的不僅是太醫局院使安昭,還有皇城司公事於光本。”
“皇城司?”龍晏不太明白這是個什麼機構,但既然與太醫局一起來了,那就可能是沆瀣一氣、狼狽為奸之輩。
“就是直屬皇帝的特務機構。職能麼,一掌宮禁宿衛,一掌刺探監察。乃皇帝爪牙,不受三衙轄制,權柄甚重。”郭津往灶膛裡添了幾根柴火,慢悠悠道。
龍晏看了看郭津,點點頭。這幾天來,郭津說什麼,他都不覺得驚訝了,畢竟人家家學淵源,祖父是一代大儒,準夫君又是章無象那樣你都不知道他有什麼不會的那種人。
“若只是為著金魚袋,看來這太醫局是勢在必得了。”李煥明道。
“看來,住持道長要與他們好一番周旋了。”龍晏嘴上這樣說,心裡其實不太看好太醫局此行,但是既然連院使都親自來了,這要拿不回去,顏面何在?
這樣的熱鬧豈容錯過?龍晏三口兩口塞下包子,拔腿就往長老院跑。只是還沒等他跑出廚房小院,就見一個身影倏地一下掠過。
——龍晏被華復玉撈了起來,再落腳卻已經在明霞洞口了。
“那些人來意不正,還是避著一點好。”華復玉道。
明霞洞前的平整崖臺上,用一塊石頭壓著一摞紙。華復玉指著那些紙道:“何時把這些方子琢磨透了,何時下山吧。”
說著雙手一抬一揮,明霞洞上下左右竟然現了結界。龍晏知道,這在外面就看不到明霞洞了,自己也休想偷偷跑出去。
龍晏坐在冬日豔陽下,乖乖地開始翻方子。
華復玉點點頭,獨自在洞口的石塊上盤腿打坐去了。
不一會兒,華復玉覺得自己面前總是影影綽綽的,出定一看,卻是龍晏。
“道長,方子都看完了,我下山去了。”
“全都看完了?”華復玉知道這龍晏天縱奇才,可也沒想到奇才到如此程度。那些方子他光默寫就默寫了兩天,只道這龍晏能安生地在明霞洞待上幾天,好歹也等張朝真把太醫局和皇城司那倆瘟神打發走了,再說下山的事,沒想到這半天不到竟然看完了?
華復玉不信。
只見華道長重新盤起兩腿,左手一捋鬍子,“那就從第一張開始背吧。”
龍晏也背起雙手,在華復玉面前邊背邊評講,從第一張方直背到第九十一方。每類先論主方條文,次以同類方條文附述於後,再次附註文並方藥加減,末述六經脈證及別證變證,條理清楚,言簡意賅。最後,附贈他自己收集的雜方。
華復玉扶額暗歎:“到底不能以常人的理解力和記憶力去衡量師叔這樣的非人類啊。”
但是在龍晏面前,還得以規矩約束著,不能讓他落在太醫局的眼裡,再生枝節。
華復玉彈彈衣袖站起身來,道:“既如此,那就到後山幫我看看種的藥材長勢如何了。”
說著,華復玉大袖一擺,帶著龍晏轉眼到了後山。
龍晏一看,乖乖,這老華比老晏還狠,是想讓自己老死在這片藥田裡啊。
只見眼前這座山層層梯田,每一層都種著一種藥材,梯田一層一層無以計數。雖然歲近隆冬,但是這些藥材該開花的開花,該長葉的長葉,倒是一派蔥蘢。
“葛根和烏頭有成熟了的,該收的要收一收;當歸和黃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