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仍舊大雪飛揚,屋內卻自溫暖如春。
龍晏脫下蓑衣藏在門後,使勁拍拍身上的殘雪,扶著胸口,心裡暗道:乖乖,這一晚上太冒險,差點享年十六。
“龍兒——”
龍晏聽到這聲音,嚇得差點蹲坐在地上。
慢慢轉身,就見喊他的齊岱正和晏淞坐在未點燈的桌前,四目正望著他。
龍晏第一個反應,就是齊岱知道了是他今晚“夜訪”了大墓。
晏淞見他愣在門口,推著他走到齊岱面前。
“為父就要離開,以後你留在太清宮,多向齊師父請教。”
“你是從哪裡回來?”齊岱看著他臉凍得一片通紅,笑問道。
龍晏覺得齊岱臉上每一條笑紋都滿是內容,這話問得也頗為狡猾,當下心中一團忐忑。
“我……我與修文道長的四個徒弟,多玩了一會兒。”
晏淞將桌上一個錦盒推到龍晏面前,“這是一盒金銀,留一點在身邊,其他的捐給廟裡。”
龍晏道:“老爹,你要捐便直接捐唄,不行就請齊師父幫著捐,咋還要經我的手呢?”
龍晏撈起晏淞的袖子,把兩隻冰涼的爪子伸進去取暖,又道:“我現在行醫,也是可以養活自己的。何況身邊這些病患,有錢人是真有錢,還能看著我衣食不周麼?老爹無需為我生計掛懷,不是你說讓我歷練歷練的麼?”
龍晏把球拋給疼他在心尖的老爹,好整以暇地瞧著晏淞的反應。
沒想到,這次晏淞非但沒有嘆氣出聲,反而在袖籠裡抓住兒子的手,緊緊一握。
龍晏這才知道,晏淞把自己留在太清宮,是真的下了決心。
仔細一看晏淞神態,心中真怕老爹說出感傷的話來,趕緊轉移話題,“老爹回程是要直赴荊江麼?”
晏淞道:“齊道長、修文道長和華道長對為父說,太醫局的人正往太清宮趕來,目的是那金魚袋。三位道長與為父商議,送雲開道長往南宮山藥谷一避,所以此番須先前往藥谷。”
龍晏甩出手來,“這太醫局也是奇怪,不能好好地請雲道長前往醫治,非要取人家寶貝麼?”
“只因皇上這異火傷始自當任太醫局院使安昭的父親,也就是上一任院使安納新之手,如果假別人之力治好了,他安氏一門如何再統領太醫局呢?”齊岱道。
“如果雲開道長及金魚袋被帶到太醫局,利用完畢之日,大致也是雲開道長被滅口之日。”晏淞道。
“這太醫局如此看來太過貪心,名利都想要,就是不要臉面!”
晏淞聽龍晏這不平之語,笑著拍拍他的手,“所以為父和三位道長商量,斷不能讓太醫局得逞,我與雲開道長等今夜就啟程。”
“今夜?冒著這般風雪?”龍晏吃驚地說。
“正好風雪掩蓋蹤跡。南宮藥谷一向低調神秘,就算太醫局知道這個去向以及藥谷的名號,真要找到路徑,也要看他們本事。”齊岱道。
“放心,章先生派了雲澤盟的明家班護送,不會有閃失的。”
晏淞這裡話音未落,譚克明敲門進來,“師父,都準備好了,這就走吧?”
晏淞拉過龍晏,猶豫一下,給了他個擁抱,又將他的手放入齊岱手中,“龍晏,就拜託齊兄了!”
說著,向齊岱一抱拳。
齊岱趕緊扶住,“晏兄放心!一路小心!”
晏淞再看龍晏一眼,與譚克明匆匆走入風雪之中。
龍晏一看此景,心中忽生萬分不捨,從門後撈起先前藏起來的蓑衣,追著跑出門去。
幾輛馬車整裝待發,車隊旁邊站著送行的修文大江、華復玉、張朝真、章無象等人
在他們旁邊,一位中年男子與一位高大青年並排站立,一看晏淞匆匆走來,抱拳致禮。
章無象介紹,“這位,便是明家班班主明安,”他一指中年人道,言畢又指著那位高大青年,“這位便是副班主,也是明班主的二弟,明幹先生的二哥,明澤。”
修文大江道:“明幹雖已性命無憂,但是還需調養,況且牽扯到他人心心念唸的秘密,我看還是一起去避避的好。”
晏淞心知,這所謂的秘密恐怕也是干係重大之事,於是向著修文大江一抬手道:“南宮藥谷一向避世自隱,行蹤難覓,我那外祖也是俠義之人,這些年來所藏活豪士以百數,修文道長放心!”
章無象彎腰致禮道:“義之所在,不傾於權,不顧其利,士君子之勇也。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