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鴻路面容冷漠地橫跨一步,向著沈卿綰恭敬一禮。
“陛下先前之言有失偏頗!”
沈卿綰尚未啟唇便見其又道:“此次雍州之戰大獲全勝,非鎮遠侯之功,實乃陛下英明決斷與英國公援軍神速之果,方才能令鎮遠侯化險為夷!”
頓了頓,喬鴻路接著開口:“誠然,雍州之役,鎮遠侯或許有微末功績,但相較於其擅自違抗詔令,改道而行之舉,便不值一提,更兼三州之亂,至今未見確鑿證據,便是不予鎮遠侯責罰,已是皇恩浩蕩,又如何還能再對其有所嘉賞呢?”
未待沈卿綰啟齒,王茂清與墨青恬二人便坐不住了!
寧修言若是無功,那自家兒子豈不是就更沒功勞了?
九死一生拿命換來的軍功,若給喬鴻路這麼一攪和豈不是等於白乾了?
明面上他看似是不給鎮遠侯嘉獎,實則是斷送了兩家人的前程!
要知道當初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王茂清與墨青恬二人幾近被嚇得癱軟在地。
那可是他們二人的心頭肉,縱是有些許瑕疵,但也遠勝過郕國公府那兩位逆子千百倍!
沒有絲毫猶豫,王茂清當即橫身出列,朝著沈卿綰躬身行禮。
“陛下,臣以為郕國公之言,純屬無稽之談!”
沈卿綰聞言,面上不禁掠過一抹訝異,她未曾料到,此刻王茂清竟會毅然決然地站出來,與喬鴻路針鋒相對。
隨即饒有興趣問道:“哦?不知王愛卿以為郕國公的哪句話不對?”
“回陛下,臣以為,鎮遠侯若非遭遇不可預知之險,斷不會輕易更改既定路線。此等變故,顯然是遭遇了迫使他不得不調整行程的棘手之事,逼不得已之下才決定轉向雍州,也正因其臨危不亂,方才令麾下眾人避免落入敵人圈套之中!鎮遠侯此番果斷決策,恰是為其證明領兵有方!故而,鎮遠侯此行非但無過,反而有功,若陛下僅犒賞三軍而忽略了對鎮遠侯的嘉獎,恐會寒了將士們的心啊!所以,微臣斗膽,請陛下嘉獎鎮遠侯,以安軍心!”
喬鴻路聞言,臉色驟變,一雙虎目猛地睜大,直視著王茂清,氣勢洶洶。
“王尚書可是覺著老夫在針對鎮遠侯府?”
王茂清面色淡然,語氣不吭不卑道:“郕國公多慮了,本官不過是就事論事罷了,並非意有所指!”
而喬鴻路卻在此時指著王茂清的鼻子怒氣衝衝。
“老夫跟隨先帝身邊征戰四方的時候,你等不過是一介白身,戰場之事你又懂什麼?”
王茂清一時語塞,面露窘態,卻也不得不承認喬鴻路所言直擊自己要害。
“先不論三州之亂是真是假,即便是真的,他寧修言也該及時返回京都,將此事上奏陛下聖裁,而不是獨斷專行,貪功冒進,領著六千人就敢深入虎穴,若非陛下聖明,連夜派遣英國公領兵馳援,他寧修言一旦被梁、荊二州合圍便會徹底孤立無援,屆時六千人馬損失殆盡不說,還平白無故給人送去糧草補給,難不成王大人想要自家兒子同他寧修言一起陪葬不成?”
見王茂清被堵的啞口無言,喬鴻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如刃,緩緩掃過朝堂上的群臣。
“諸位大人,莫非記性不佳?想當年,若非寧修言急功近利,武寧關何以險些落入敵手,危在旦夕?而今……”
墨青恬適時開口打斷了喬鴻路想要繼續下去的話。
“郕國公此言未免有失公允,當年之事孰是孰非先帝早已明察秋毫,蓋棺定論。今日所議之事,何必牽扯陳年往事?若是我等犬子不幸陷於危難,即便身死,那也是為國盡忠,亦是忠魂昭昭,死得其所。陛下念其忠勇,自當厚待我等遺老,而我等為人臣、為人父者,亦能因子女之英勇而榮耀加身,郕國公,以為然否?”
這番話,字裡行間暗含機鋒,即便是懵懂無知之人,也能品出幾分弦外之音,更遑論這滿朝的人精,又豈會不解其意?
要不說文人這張嘴堪比武將手中利刃呢,當真是氣死人不償命!
聞言,喬鴻路霎時間老臉漲紅,手指顫抖地指向面前二人,眼中怒火中燒。
“老夫不過是循事而論,你二人卻這般胡攪蠻纏,含沙射影,難不成是以為老夫有意阻礙你等愛子的仕途坦蕩?”
“京都上下,誰人不曉郕國公清廉正直,胸懷國家,尤善發掘英才,委以軍中要職,豈會對我等子嗣的成長之路設障?再者,我等後輩在雍州大捷中的微薄之功,相較於全域性而言,實乃滄海一粟,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