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雍州大營被一層淡淡的月色輕撫,寧修言獨自徘徊其間,心中莫名泛起一股難以言喻的無奈與沉默。
即便是這深秋時節的寒風刺骨,也比不上莫昶業那番愚蠢言辭所帶來的心寒。
雍州城近在咫尺,本以為只要拿下城頭便可大功告成。
誰想到半路殺出個勇猛無雙的武將,猶如呂布再世,令局勢陡生變數。
“也不知上輩子造了什麼孽了,真是晦氣!”
寧修言輕聲哀嘆,腳下的石子無辜地成了他情緒的宣洩口,被他一腳輕輕踢開,骨碌碌地滾向暗處。
衝城之策,顯然並非明智之舉。
但若假借傳令兵之口,遣兵馳援,人手之困又成了棘手難題。
兵少則恐孔克敵與吳慶祥心生疑慮,兵多則擔心雍州大營數千將士或有異心,一旦他們趁機反水,只怕會腹背受敵!
屆時,雍州能不能拿下尚屬小事,若逼得對方放手一搏,一旦三州之地提前起事,到時候大夏戰火蔓延,生靈荼毒,自己可就成了這千古罪人了!
寧修言左思右想,百般無奈,只得半蹲著身子,在地上胡亂塗畫。
可忽然,他心中陡然冒出了一個令他自己都覺著有些不可思議的念頭。
一念之間,萬千思緒如潮水般洶湧而來,寧修言內心深處竟隱隱覺得,自己這突發奇想的計策,較之其他法子更為實際些。
此計雖太過冒險,但只要步步為營,執行得當,定能讓敵人措手不及,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
況且只要丁文武的鳳鳴軍與陳巍廷的龍驤軍能夠順利入城,那點危險不足為懼!
念及此處,寧修言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霍然起身,步伐匆匆地邁向聚在一起的眾人。
“你們覺著本侯這個辦法如何?”
說著便將心中所想盡數道出。
眾人聞言,神色各異,有的蹙眉沉思,有的目光閃爍,顯然是在衡量寧修言口中計劃的可行性。
“侯爺之策,誠然妙絕,只是細思之下,未免略顯激進!”
魏天生眉宇緊鎖,語氣中帶著幾分慎重。
“是啊,一旦計劃有失,我等豈不反陷囹圄,成了他人的甕中之鱉?”廖忠亦是滿面憂色,附和道。
唯獨莫昶業倒是與二人想法相左。
“我倒是覺著侯爺這法子好,一來能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猝不及防之下,勝算已添幾分!二來憑鳳鳴、龍驤兩軍之神速,只要我等能堅守十息,兩軍必能如猛虎下山,直抵城門!況且,即便是千人對峙,十息之間,難不成還能將我等屠戮殆盡?”
莫昶業言之鑿鑿,聽得魏天生與廖忠心中也是泛起了一絲漣漪!
是啊,十息不過眨眼的功夫,難不成孔克敵還能將自己這邊都殺完了?
饒是站在那兒讓他們砍殺,也沒這麼大本事吧?
見幾人神色間流露出遲疑,寧修言也不想拖了,反正橫豎都沒其他法子,自己若是再猶豫不決,豈不違背了兵貴神速的初衷。
想到這,寧修言當機立斷,沉聲下令。
“便依本侯之前所言,即刻傳令下去,令所有人在臨行前務必將雍州軍牢牢捆綁在此,廖忠,你率五百御林軍鎮守此地,若有宵小之輩膽敢心懷不軌,一律格殺勿論。若真難以抵擋,便立即向城門方向撤退,不可戀戰!”
廖忠一咬牙抱拳道:“末將領命!”
頓了頓,寧修言環視一圈,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所有人按本侯計劃即刻出營“馳援”孔參領!”
“喏!”
城頭之上,孔克敵目光如炬,穿透重重喧囂,鎖定在丁文武的身上,其聲中蘊含的怒意,猶如暗潮洶湧,愈發難以遏制。
“大營那邊,怎的還未有援兵蹤影?”
吳慶祥也是眉頭緊鎖道:“想來康統帥應當是在分析戰局,故而才……”
正當此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斷了他的話語,伴隨著傳令兵的高呼:“報——大營方向,有近兩千精兵正火速馳援!”
話音剛落,便聽見甲冑碰撞之聲,二人目光交匯,無需多言,彼此眼中皆是閃過一抹欣喜之色。
然而當看見登上城樓之人竟是先前回營養傷的魏天生,孔克敵眼中的光芒瞬間凝滯,一抹疑惑悄然爬上眉梢。
“怎麼是你?本將不是讓你回應好生休息了嗎?”
魏天生的眼眸深處,閃爍著幾分難以掩飾的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