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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3節

&esp;&esp;所謂衣冠招魂禮,就是因為這些死去的人大多屍骨無存,無法按照正常程式安葬,便只能由親人登上屋頂,揮舞著其生前穿過的衣冠舊物,向天地茫茫朔風呼嘯,大聲呼喚死者的姓名,希冀他們的魂魄能夠順著聲音從異域歸來,附在衣衫上,以便入殮。

&esp;&esp;是日,建康迎江數十里,皆站滿了迎風揮舞衣衫的百姓。

&esp;&esp;許多人明知死去即是萬事空,潛寐黃泉下,遙隔安能知,卻依舊在風中喊到聲嘶力竭,淚流滿面。

&esp;&esp;對於這些九死一生、飽經創傷的倖存者來說,夜夜哀哭悲歌,除了緊握手中這一件單薄的衣衫之外,還能向何處尋求一線最為微茫的安慰?

&esp;&esp;陳蒨的父親陳道譚殉難於臺城保衛戰,他扶著亡父靈位登城,橫吹玉笛,奏響了一縷悼亡的輓歌。

&esp;&esp;羊鵾懷抱父親羊侃遺留下的弓刀,獨立斜陽,倍感愴然。

&esp;&esp;建康收復的音訊傳至各地,極為振奮人心,亦有人不斷從各地趕來為親人招魂。

&esp;&esp;若有親人存世,尚且算得幸運,最慘痛的卻是滿門罹滅,無一留存。

&esp;&esp;邵陵王蕭綸,侯景作亂時第一個發兵來援臺城者,卻因梁元帝出賣被西魏所執,不屈遇害,棄屍江岸。其長子在汝南戰死,次子孤身刺殺侯景失敗,凌遲處死。

&esp;&esp;王府上下都已不存,邵陵軍中舊部也已盡數歸順陳蒨,如今三三兩兩,長歌當哭,沿江縞衣為故主招魂。

&esp;&esp;韋睿四子俱死,長孫韋粲鎮守新亭,糧絕無援,力戰而死,諸弟皆戰死,親族從死者數百人,孫輩中僅剩韋鼎一人曾在邵陵王部下,因而得以存活,如今亦歸本方。

&esp;&esp;陳慶之的長子陳昭,就義於東陽,幼子陳昕,被擒後因其極度驍勇善戰,受到侯景青睞,不願從賊,密謀起事,後因被叛徒洩露,亂箭射殺。

&esp;&esp;陳氏一門,至此殆無孑餘。

&esp;&esp;辛棄疾念及之前與子云將軍的交遊,代為設墓祭拜,吟頌楚歌招魂,又將陳氏、韋氏戰死的數百靈位合於一處,主祭陳慶之、韋睿,修建忠烈祠。

&esp;&esp;悼念活動一連持續了多日,眾人終於稍收哀慼,接下來還有許多事要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