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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3節

事,才覺得即便遇見了也是同樣的悲哀。

&esp;&esp;梁武帝對羊侃確實不錯,加官晉爵一路飛昇,可惜羊侃晚來幾年,錯過了就是錯過了,時代的機遇和天命都已經不在梁了。正因為他們也曾君臣相得,在這種歷史滾滾大潮的轟擊席捲下才顯得分外悲哀無力,唉。

&esp;&esp;分享一段《羊侃傳》裡很喜歡的:

&esp;&esp;(侯景)遣儀同傅士哲呼侃與語曰:“侯王遠來問訊天子,何為閉距,不時進納?尚書國家大臣,宜啟朝廷。”

&esp;&esp;(羊)侃曰:“侯將軍奔亡之後,歸命國家,重鎮方城,懸相任寄,何所患苦?忽致稱兵?今驅烏合之卒,至王城之下,虜馬飲淮,矢集帝室,豈有人臣而至於此?吾荷國重恩,當稟承廟算,以掃大逆耳,不能妄受浮說,開門揖盜。幸謝侯王,早自為所。”

&esp;&esp;士哲又曰:“侯王事君盡節,不為朝廷所知,正欲面啟至尊,以除奸佞,既居戎旅,故帶甲來朝,何謂作逆?”

&esp;&esp;侃曰:“聖上臨四海將五十年,聰明叡哲,無幽不照,有何奸佞而得在朝?欲飾其非,寧無詭說。且侯王親舉白刃,以向城闕,事君盡節,正若是邪!”

&esp;&esp;總之前面一堆就是說,侯景派這個叫傅士哲的傢伙來勸說羊侃投降,結果羊侃把對方駁倒了。

&esp;&esp;然後下面重點來了:

&esp;&esp;士哲無以應,乃曰:“在北之日,久挹風猷,每恨平生,未獲披敘,願去戎服,得一相見。”

&esp;&esp;侃為之免冑,士哲瞻望久之而去。其為北人所欽慕如此。

&esp;&esp;羊侃立在城頭,除去甲冑,讓他見了自己一面,這是何等的絕世風采。

&esp;&esp;這不禁讓我想起了王徽之乘船路過,讓素不相識的桓伊給自己吹笛,桓伊為他奏出了一曲《梅花三弄》,隨後兩人各自離去,各奔前程,“客主不交一言。”

&esp;&esp;“客主不交一言”,與這個“侃為之免冑,士哲瞻望久之而去”,有一種震盪時空的迴響。

&esp;&esp;大概羊侃就是魏晉風骨在南朝的最後遺響了吧,從此千秋寂寞,再也不曾有過他這樣的人了。

&esp;&esp;

&esp;&esp;侯景最終在錢塘伏誅, 死得很慘烈。

&esp;&esp;叛軍面對明夷軍的攻勢全然不堪一擊,十餘日間盡數潰散。

&esp;&esp;他帶著幾個親信,還想著進行老戰術, 逃躥到上游保命,不料陳蒨長箭當風,緊追不捨, 遠遠地在馬背上一停駐, 拈弓搭箭瞄準他疾射,侯景倉皇間閃避不及, 直被這銳利無匹的一箭射入左胸, 劇痛間轟然墜地。

&esp;&esp;趁此時間,蕭摩訶早已拍馬上前, 亂刀劈開而下,斬落了他的人頭。

&esp;&esp;侯景的屍體押送到建康城,百姓無不拍手稱快,爭相割其肉生啖,一干虎倀如謀主王偉等人盡皆處刑受死。

&esp;&esp;侯景雖然死了, 但這場浩劫所帶來的滿目瘡痍卻遠遠沒有平息, 一切都需要很長時間才能重新走上正軌。

&esp;&esp;太多的人死在了動亂中,太多的城池土地殘破凋零。

&esp;&esp;陳蒨本想奉迎蕭大球還都建康, 然而抵達之後才發現, 昔日繁華都城早已遍地成丘墟,那些綺閣鳳簫雕樑畫棟都已蕩然無存,民間坊市俱成荒壠,良田也盡數荒廢。

&esp;&esp;什麼都變了, 唯有一株株臺城煙柳, 依舊隨春風自綠, 輕盈搖曳,籠罩著蒼涼暮色下的殘破故城。

&esp;&esp;唯到此傷心處,方知何為“金陵王氣黯然收。”

&esp;&esp;明夷軍將士皆為三吳之人,觸景傷情,盡皆迎風墮淚。

&esp;&esp;現在的建康遠不足以成為王都,陳蒨迅速開始派人修復建康城舍,撫慰百姓。

&esp;&esp;數日後,陳蒨為侯景之亂中所有的死難者舉辦了一場衣冠招魂禮。

&esp;&esp;梁武帝年間,建康全盛二十八萬戶,逾百萬的人口,如今存活尚不滿萬。建康之外,屍骸枕藉填塞於途,更不堪計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