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esp;&esp;大軍離開的那一日, 百官都來到殿前,為這支遠征的隊伍送行。
&esp;&esp;于謙迎著清秋的冷風,攬衣坐下,撫琴奏了一曲《出塞歌》。
&esp;&esp;琴音錚錚凜然,如同鳳鳴金鐵,萬古的浩蕩長風與山河正氣遺聲,都在弦上激盪,信馬由韁地散入秋日霜天。
&esp;&esp;在這琴聲中,戰士們都拖家挈口,老幼相依,最後一次回望家園。
&esp;&esp;他們都知道,此一去,便再也不能歸來,但最終,還是依舊義無反顧地走向了前方。
&esp;&esp;只因二百年後,有另一個大明,山河在異族鐵蹄下破碎,百姓慘遭屠戮陷於水火,等著他們去拯救。
&esp;&esp;一曲終了,穿越光門開啟。
&esp;&esp;朱祁鈺傾酒一杯,灑於地面:“祝諸君此去萬里,諸事大捷,日月江山永在,大明江山永在!”
&esp;&esp;戰士們魚貫而入,列隊去往後世的南明。
&esp;&esp;石亨走在最後,褪下了忠國公的衣冠印信,放在地上,向著朱祁鈺長長三叩首。
&esp;&esp;而後一言不發,徑自去了。
&esp;&esp;光門的另一頭。
&esp;&esp;隆武帝朱聿鍵白髮如雪,正在靜靜地等待。
&esp;&esp;他是天下漢人中,最後一位被視為中興之主的帝王,卻一生命途悽慘。
&esp;&esp;因為祖父的迫害,後來又因起兵勤王觸怒了崇禎,在高牆監獄中,度過了二十八年歲月,甚至一年前才出獄。
&esp;&esp;朱祁鈺與他隔空對望了一眼。
&esp;&esp;眼前這位帝王,著實是相貌堂堂,天日之表,雖一身書卷氣,看似清癯文弱,目光流轉間卻如若兩道冷電,寫滿了堅毅決絕。
&esp;&esp;“朕把他們交給你了”,朱祁鈺微微頷首。
&esp;&esp;隆武帝行禮謝過:“景泰陛下放心。”
&esp;&esp;朱祁鈺看向他身後,忽然發現……
&esp;&esp;隆武帝這個皇帝究竟當得有多寒磣,為什麼堂堂天子會面,身邊就只有一個少年陪同啊!
&esp;&esp;他的百官呢,侍從呢,親信與死士呢!
&esp;&esp;朱祁鈺嘆氣不已。
&esp;&esp;那個少年,正是最紅衣輕狂的年紀,顯然被家人保護得很好,神情高傲,又不失天真,修麗眉眼間凝聚著一種所向無前的銳利鋒芒。
&esp;&esp;“皇兒”,隆武帝溫和地看向他,“走,去看看我們的援兵。”
&esp;&esp;少年版本的鄭成功,當然也可以叫朱成功,此刻神采飛揚地說:“真好,我們現在終於有力量進行北伐了。”
&esp;&esp;“對了父皇”,他又問,“這次我可以自己統領大軍嗎?”
&esp;&esp;隆武帝卻忽然沉默了。
&esp;&esp;他看著少年鄭成功,便想起之前在天幕上,別人提起的他未來事蹟。
&esp;&esp;焚青衣,抗胡虜,驅外夷,收臺灣,轉徙風浪,一柱擎天。
&esp;&esp;就連敵人康熙都讚美他:
&esp;&esp;“四鎮多二心,兩島屯師,敢向東南爭半壁;
&esp;&esp;諸王無寸土,一隅抗志,方知海外有孤忠。”
&esp;&esp;隆武帝感嘆於鄭成功的光輝未來,也意識到,以後自己不在的日子,這孩子獨自一人,必定吃了很多苦。
&esp;&esp;天下為人父母者,縱有千般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心思,到頭來,都免不了生出這樣的一種訴求:
&esp;&esp;惟願孩兒愚且魯,無災無難到公卿。
&esp;&esp;我寧願你不那麼好,不那麼天下無雙,只盼你平平無奇,才可在這亂世中平安終老,保全性命。
&esp;&esp;然而……
&esp;&esp;鄭成功註定生而不凡,生而為王。
&esp;&esp;自從看到了天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