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們現在已經一統了北方，四處建設文教，就連西域都派遣呂光攻打下來了，距離一統六合只差最後的一步。

&esp;&esp;那就是掃平南方的東晉，就像當年王睿滅吳那樣，一戰定乾坤。

&esp;&esp;如果二人能成功，英名高世、神武卓犖的一代聖天子苻堅入主中原，撫育黎元，廣濟生民，憂勤庶政，王佐英傑、無所不能的全才王景略坐鎮長安，從此再開堯舜之世。

&esp;&esp;屆時，一個安定平和的新時代便會到來，自八王之亂、永嘉南渡的許多年來，一直暗無天日，戰火紛飛，那樣的光陰將徹底結束，那樣離亂痛苦、百姓哀歌都會不復存在。

&esp;&esp;然而就是這最後一步，他們終此一生都沒能走完。

&esp;&esp;苻堅抬手撫過劍鞘上的“龍驤”二字，目光片刻不離昏睡中的王猛，輕輕嘆息道：“大業未成，長路未竟，此生尚未走到盡頭，你何忍心丟下朕一人。”

&esp;&esp;這些日子以來，他看了許多天幕發言，瞭解到後世那些時代的光輝與落寞，亦知道了自己的結局很不好。

&esp;&esp;可是，知道不好，難道就能改命麼？

&esp;&esp;他這一生從蕞爾小邦、微末一隅，走到了統一北方、展望天下，每一步都是在與天道落子，同命運宣戰。

&esp;&esp;他懷著一種重開堯舜天、再使風俗淳的願望，視夷狄如赤子，仁愛兼施，委以腹心，有時就連王猛都看不下去，覺得他太天真，這樣下去遲早會出現大禍。

&esp;&esp;事實證明，他最後也確實死在了這群他本來以為可以用道德去感化的人們。

&esp;&esp;苻堅手中的底牌很有限，所要面對的敵人卻太多，他想憑藉個人的努力混六合成一統，最終卻終究被歷史的洪流拍打得粉骨碎身。

&esp;&esp;即便是千古一帝，也沒有辦法以一己之身，螳臂當車地對抗歷史前行的軌跡。

&esp;&esp;若是將他放到北魏、隋末、唐初，這些更晚一點的年代，他都會做得比現在這個位置更好。

&esp;&esp;但苻堅並不覺得命運不公，因為他就是他，他是歷史上真正搞漢化和民族融合的第一人，若沒有他，後世王朝的軌跡亦會隨之而改變。

&esp;&esp;很多的書籍會因此斷傳，很多的文化會因此消泯，無數百姓都會隨之死去……

&esp;&esp;也許史書不會記載，但長安城的百姓會記得他們的帝王，記得當年曾有過那樣一個在亂世中的淨土，恍若堯舜般的豐年盛世。

&esp;&esp;“景略”，苻堅沉思到這裡，輕輕握了握昏睡之人的指尖，低語道，“朕去了，你在這裡等著。”

&esp;&esp;他是打不過姜維，但即便是送死，也比什麼都不做來得要好。

&esp;&esp;此刻，姜維聽了這一通敘述，心情十分複雜，若是換做別人，可能也就直接一劍把苻堅戳死了。

&esp;&esp;但他是個有原則的人，苻堅都沒殺過人，也沒有什麼武藝，他不可能再搞這種根本不公平的對決，也沒辦法違背自己坦蕩行事、毫無愧怍立身於天地之間的作風。

&esp;&esp;“你可以選擇文鬥”，許久，姜維神色冷漠地說。

&esp;&esp;他畢竟是諸葛丞相的弟子，文武兼通，善彈古琴，真要文鬥起來，他未必會輸給苻堅。

&esp;&esp;誰料苻堅卻擺了擺手：“不成，這對你來說不公平。”

&esp;&esp;他微微笑了一下：“朕也知道你們季漢的情況，如今大概也是風雨飄搖，亡國之危在即了吧？你也有自己的難處，朕不能因為景略遇險，從而趁人之危。”

&esp;&esp;姜維聽了險些想晃晃他的腦子，聽聽裡面的水聲，拜託，有沒有搞錯啊，我是你的敵人啊，你怎麼還為我考慮呢？

&esp;&esp;這是何等的聖父行為？

&esp;&esp;姜維在這邊感嘆，抬眸往天幕上看了一眼，便發現眾人也都在討論著苻堅的事蹟，其中提到最多的，要數苻堅把投降過來的一群胡虜全都引為臂助，視為重臣。

&esp;&esp;譬如那個羌人姚萇，後世把他吊死在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