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棠,額還是不進去了吧。”
花大嫂畏首畏尾縮起短脖子,剛才掃了一眼供銷社的門口,真是貴氣。
難怪她家老趙,不帶她來這買東西。
她這一打扮老土的農村婆姨,和這城裡的時髦女郎沒有一點可比性。
死皮賴臉混進去,也是不招人待見的鄉巴佬。
與其進去看別人臉色,還不如站在犄角旮旯,等著曉棠妹子。
“聽我的進去,來者都是客,這顧客就是上帝,就是她們的衣食父母,她們要是敢對衣食父母不敬,我第一個掀桌子,給她點顏色看看。”
阮曉棠繞到花大嫂的身後,兩手抵在後背上,用力的向前推著她。
“曉棠,額真不進去了,你去買吧,額在外面等你就是哩。”
花大嫂用力的支著腳掌,就是死活不往前走。
真是犟!
進去花個錢跟要她命一樣。
買的都是生活的必需品,又不是沒有算計的瞎花錢。
有什麼可丟人的。
“你不是一直都想買盒擦臉油嗎?裡面就有,我帶你去。”
“我……我……”
花大嫂猶豫了。
哪個女人不好美,不好打扮。
她見曉棠的第一眼,就打心底裡羨慕她那一身顏色靚麗的布拉吉,她都眼饞很久,很久了。
“走吧!”
趁她愣神,放鬆了警惕。
阮曉棠攬緊她的胳膊,扯著就往供銷社裡面拽。
花大嫂半推半就,也就被阮曉棠拉扯了進去 。
“哎呦喂,這裡面原來這麼大呢!”
花大嫂無頭蒼蠅一樣,新奇的東瞧瞧,西望望。
站在原地不敢往前走了。
低頭瞅了一眼自己的素布衣服和腳上那雙黑色布面的繡花鞋,與這裡穿著皮涼鞋,的確良衣服的城裡人,顯得格格不入。
花大嫂緊抿著泛白的唇,兩手拘謹的攥著衣角。
膽怯的小眼睛,再也不敢抬起。
“一回生,二回熟,第三次你就敢自己到這裡買東西了。走,我們先去買擦臉油,再去買生活必需品,go!”
“狗兒,啥意思?”
“就是走的意思。”
…………………
“大嫂,這個味道好聞嗎?”
花大嫂和阮曉棠並排站在化妝品櫃檯前。
“好聞,真好聞,又香又潤手,你看我這手都變滑哩,同志,這個賣多少錢?”
櫃檯的女售貨員,親切的回道,“嫂子,這盒,萬紫千紅售價一塊八毛錢,是我們這的暢銷貨,你買一盒回去,我保證你用完後,還會再買第二盒的。”
聽到賣價要一塊八,完全超出了她的預算範圍。
花大嫂心裡有些犯難。
就這麼一小圓盒,咋賣那麼貴哩。
阮曉棠瞧出了她的疑慮,“大嫂,這一盒能用好長時間呢,這女人還是要對自己好一點。那句老話說的好,省著省著窟窿等著,這錢不是牙縫裡攢下的,是掙來的。”
花大嫂對曉棠妹子的話很是贊同。
掙錢的路子對了,錢能嘩嘩的往兜裡跑。
這個在她賣手絹時深有體會。
“買哩,售貨員給額包起來 。”
買完擦臉油,接下來二人奔著另一個櫃檯而去。
“二位來點什麼?今天新到的白砂糖,只要兩毛八分錢一斤。”
花大嫂停在糖果區,盯著貨架上,擺放得整整齊齊的玻璃罐子,裡面全都裝滿了各種顏色,各個種類的糖果。
看得讓人忍不住嚥著口水。
“同志,給我稱半斤白砂糖。”
“好嘞,別的還有需要嗎?”
“紅糖多少錢一斤?”
“一斤兩毛二,來一斤吧,喝了它補血。”
“來半斤。”
售貨員麻利拿來秤桿,稱了半斤白砂糖,半斤的紅糖。
稱完,一邊用草紙包糖,一邊口條清晰的算著賬,“半斤白砂糖是一毛四分錢,半斤紅糖是一毛一分錢,加起來一共是兩毛五分錢。”
花大嫂遞過去三張一毛錢。
售貨員快速的找來零錢,擺放在玻璃櫃臺上,“同志,找您五分錢,拿好。”
兩個一摞,用細繩子捆紮好,遞給花大嫂。
“謝謝,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