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頓了片刻,方才拿視線去尋。
那脖頸上的細汗直流,順著鬢角一路隱沒。銀冠金釧、繡寶珠銀甲戎衣,姿容漂亮而身姿挺拔,那幽深的眉眼壓在鮮明輪廓裡,更顯的氣度過人。
片刻後,他彎腰。
“哼。”燕珩冷笑,“寡人便知……”
秦詔抬手,便將金錠擱在旁邊的柵欄橫木臺上去了。其神容不變,只左右瞧了一眼,便腳步輕快的往外走去了。
燕珩:……
這死小子。
“寡人便知……這小兒還算有兩分骨氣。”
德福和德元對視一眼:
是,您肯定是打算這麼說的。
燕珩將剛才那兩句話說完,“貪財好色、趨名逐利乃人之本性。不取不義之財、不貪富貴榮華,才算是個明白人。”
君子路不拾遺,秦詔也是。但秦詔不是君子,那少年腹中有壓得深的暗色,裹挾沉的野心,日夜沸騰翻滾。
待拐出那條小徑的掛角,他便頓住腳步。
那唇角微勾,哼笑聲兒輕狂;眉眼冷傲也學了燕珩十分之一二。
“不過幾錠金銀罷了。”
“父王……未免也太小看了我。”
這一夜。
扶桐宮迎來了一位稀罕的客人。
這人笑著揖禮,質地上好的僕官打扮,白日裡為燕珩捶腿伺候時的謙卑仍在,豈不正是德元!
“見過公子。”
秦詔含笑,往人袖中塞了只玉佩,又壓低聲音、意味深長地暗示道,“全是官鑄的錠子,公公記得……多叫幾個幫手。”
德元笑的折了眉眼,幾乎眯成一道縫。
“多謝公子,小的卻之不恭了。”
“這是公公應得的。若不是您,父王怎會來這鹿月樓,我又何曾有機會與父王演這一齣戲?”秦詔笑著,安撫似地拍了拍人的手背,“再者,若非公公周旋,安又能勞動得了王管事,將那匹烈馬牽出來?”
“是公子自己的本事。”德元笑了笑,客氣道,“今日,公子路不拾遺,甚得王上青眼。改日封了功,公子不要忘了小的才是。”
秦詔笑道:“這是自然。”
兩人心知肚明,都當對方是句玩笑話。
但德元未曾想到的是,不遠的將來,這位竟真的成了半個主子!
若是問……他是怎麼攀上的高枝?還得從楊撫的那晚的一聲冷喝說起。
那晚,德元捧著一小銀罐溫炭,正巧撞上自衛宴宮裡出來的秦詔。兩人打了個照面,同時認出了對方。
這不是父王殿前的那個年輕僕子麼?
這不是日日去請安的秦公子麼?
為了那聲冷喝,德元人精似的闖出暗色裡,衝楊撫笑道,“楊大人勿怪,是小的捧著銀炭眯了眼,差點絆個跟頭,才鬧出動靜來。”
說著,他胡亂咳嗽了兩聲,“您瞧,我這粗手笨腳的,害怕回去晚了王上責怪,便走得急了些。”
楊撫認出殿前的熟人面孔,寒暄兩句,便笑著放他走了。暗處那位,自然也得以脫身。
——似同時想到這茬,兩人齊齊地笑了。
“往後,多仰仗您。”
德元說“不敢”,然而臨到門口送別,又道,“下個月司馬大人凱旋,設接風宴,公子勿要忘了。”
秦詔瞭然一笑,“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