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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松柏回青

算懂些人事的性格。

江枕玉道:“說來聽聽。”

聽應青煬日常裡一開口就停不下來的風格,不太可能會寫不出東西,多半是內容不太合格。

“啊?要我先讀給你聽嗎?”應青煬猛一抬頭,撇了一眼桌面上的宣紙。

開頭便是被姜太傅硬按著寫上去的:兩姓聯姻,一紙締約。

應青煬頓時氣虛了,扭扭捏捏,“這……我覺得不太好……”

江枕玉淡然道:“或者你已經練出了入夢的能力?”

應青煬深深嘆了口氣,下意識揉了揉有些泛紅的耳根,他拿起宣紙。

“那我可真讀了。你認真聽。”他清了清嗓子,緩聲道:“兩姓聯姻,一紙締約……”

江枕玉蹙起了眉。

“今瓊州瓊山東南鎮荒村煬與仙人江氏因緣際會喜結良緣……”

江枕玉:“……”先不提這亂七八糟堆疊在一起的文字,是不是有兩個人名很耳熟。

他略一轉身,坐在床榻邊緣,雙手垂放在大腿上,表情略顯嚴肅,下頷線繃緊,正色的樣子隱約顯出些久居上位的威嚴。

“你的課業是寫婚書?”而且還是他們兩個的?哪有這麼不正經的課業。

應青煬支支吾吾了半天,這才解釋:“就那解毒的草藥。若非我說了娶你過門,家裡長輩斷然不會同意給你用的。”

江枕玉能夠理解,畢竟以他毒入肺腑的境況,半隻腳已經在鬼門關裡了。

能把他救回來,估計是什麼壓箱底的家傳寶貝。

江枕玉道:“你家長輩知道你要娶個男人?”

應青煬原本還沒骨頭地倚在桌邊,硬生生被江枕玉嚴肅的話語影響,坐直了身體。

“知道……我想要的,他們不會拒絕。”

地主家的傻兒子。

江枕玉在心裡如此斷言。

他說話時略帶了些冷意,這些時日相處中的融洽氛圍幾乎快要被他打碎,“胡鬧。不管我能不能活過這個冬天,這個冬日裡的開銷我會悉數還你。”

這猶如割席似的冰冷話語著實有些刺耳。

應青煬煩躁地撓頭,他踱步到榻邊,順勢蹲下了,仰頭看著江枕玉冷硬的面容,碎碎念似的道:“江兄……好哥哥……我承認我是信口胡謅的,當時也是為了救你,也沒有真的要冒犯,都是權宜之計,之前會那麼說也是因為你嘴下不留情……”

“你明明都知道的……”他的聲音低低的,沉悶得彷彿被籠罩在一片無形的陰雲之下。

江枕玉的手緩緩攥拳。

他知道少年此刻就在自己身前,那受傷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感覺十分明顯。

片刻之後,他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此事莫要再提。”

應青煬雙手探出,抓住江枕玉垂在榻邊的手,“那是自然,以後你我二人就是知己!”

少年人眉梢微揚,半點看不出難過,甚至狐狸眼裡還有一閃而過的狡黠。

可惜江枕玉看不見。

他只低頭“看”了一眼兩人交握的手,薄唇輕抿。

雖然早知道瓊州這邊民風淳樸,荒山野地裡的人也不講究什麼禮數。

但是,但是。

你們山裡人都是這麼交朋友的嗎?

當然沒有。

應青煬也只是情之所至,一觸即分,略高的體溫迅速從江枕玉手掌外抽離。

江枕玉無意識縮了縮手指。

應青煬於是光明正大、當著另一位當事人的面,開始大聲朗讀自己寫給對方的婚書。

一邊念一邊瞥榻邊溫潤如玉的男人。

嘴上便開始不受控制,脫離了範本。

江枕玉越聽眉頭蹙得越緊,偏偏應青煬完全不覺得自己有問題,總有歪理能言之鑿鑿地反駁。

“我二人破鏡重圓……”

“……哪裡來的破鏡重圓?”

“怎麼不算,你剛醒的時候我們還吵了一架!”

“……你繼續。”

“雖不能同年生,亦不可同歲死。”

“這是婚書還是遺書?”

“江兄你比我年長,同歲死豈不是要有人成鰥夫?”

老年人·江枕玉:“……”

一刻鐘之後,江枕玉徹底明白了,他從榻邊拿過巾帕遞給應青煬,“鋪到桌面上再繼續。”

別到時候水沒倒乾淨,腦袋先撞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