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開有些遺憾,自己的父親,除了那次短暫的會面,自己對他幾乎毫無所知。以至於現在只能在別人的傳說中,窺見那個斑駁的身影。
像所有以父親為榮的孩子一樣,秦開居然心中底氣更加充足。說道:“不錯,家父正是北疆之狼!”
一個北疆之狼無形中拉近了秦開和所有人的距離。
那個喊出北疆之狼的年輕人舉起手說道:“鄉親們,我相信北疆之狼。當年我的命是他在碣石山下救下的,他的軍隊不會害我們的。”
幾乎所有人都歡呼起來。
秦毅等秦府出身的年輕將領都心有感慨。
所有人都重新跪下來,向秦開行禮。
秦開對身旁的三老說道:“帶我去百姓的家裡看看。”
三老忙不迭的點頭答應,然後帶秦開推開了一間房門。院裡的圍牆已經殘破,秦開跟著三老走了進去。屋子大多是茅屋。秦開皺皺眉,然後低頭跨進屋子裡。
秦開忽然想到一個成語——家徒四壁。
甚至眼前的景象,比家徒四壁還要糟糕,有些裂縫的圍牆上,光禿禿的一片。
倒是臨近門口的牆上掛著一張獵弓。秦開伸手將獵弓取下來,獵弓是一張強弓。
秦開拉了一下,問道:“這是誰的?”
三老指著那個那會說話的矮個子年輕人說道:“龐虎子,你過來,拜見大人。”
龐虎向前走到秦開面前,向秦開行禮,說道:“這是小人的弓。”
秦開將弓翻轉過來,來回看了幾遍,說道:“這是一把東胡弓?”
龐虎撓撓頭,說道:“大人好眼光,確實是一把東胡弓。這是有一次東胡人寇邊的時候小人殺死了一名東胡騎士得來的。”
三老笑道:“大人,龐虎子可是我們鄉里有名的大力者,當年他可是將那名東胡人連人帶馬一起摔倒在地,直接將那名東胡騎士摔死了。”
秦開看他身後跟著一個衣衫破爛的女子,女子身邊還站著一個大概七八歲歲的少年。
秦開點點頭,說道:“既然斬有東胡人首級,按我大燕國律法,應該算你立功才對啊,為何又要回鄉里。”
提起這件事,龐虎子就更加有些難以開口了。他說道:“大人,在下身無長物,就是有兩膀子力氣。那個時候本來可以留在軍中的,不過因為得罪了錄功之人,所以在下的那一顆首級便便宜了別人。”
秦開了然的點點頭。
秦開將獵弓放下,然後又來到廚房。廚房裡的東西就更加少了。除了一些必要的餐具,幾乎什麼多餘的東西都沒有。
秦開揭開一口大鍋的蓋子,鍋裡煮著幾片綠色的菜葉,不由得臉色難看起來。
秦開問道:“家中沒有餘糧?”
這次三老先是嘆息一聲,然後說道:“不瞞大人,今年糧食收成本就不好。而且還被城守府將大量的糧食收了上去。所以我們全村的人,今年都沒有多少糧食。那些少量的糧食還要留著過冬,所以平時也就用野菜充飢。”
秦開說道:“今年並非荒年,雨水充足,農田灌溉應該不成問題,為何會是這副樣子。”
三老說道:“大人有所不知,今年一無旱災,二來雨水充沛。但因為緩虛水的河堤年久失修,所以造成了洪災,我們辛苦一年的收成就那樣全沒了。”
秦開氣的猛地將鍋蓋子扔在地上,罵道:“該死!”
秦開是經歷過草原上的災荒的,旱災和雪災他都經歷過,他知道對於草原上的人而言,看天的臉色比中原人更嚴重。
秦開轉身道:“帶我去河邊!”
他的表情已經有些陰冷。
之前秦無衣已經給秦開講過北境三地之優劣,孤竹邑下轄之地最為肥沃,沒想到最為肥沃之地,卻成如今最艱難之地。
這是天災,更是人禍。
秦開騎著馬,來到了緩虛水畔,許多處河堤被衝破的缺口還在。
三老一邊說道:“雨後小人已經組織人力修補了其中一些地方,但是潰堤的地方實在太多。而城中又徵發徭役修葺城守的宅邸,所以到現在還是這副模樣。其他鄉里都是同樣的問題。”
秦開將馬鞭子摔在地上,說道:“公孫先生說過,‘善為國者,倉廩雖滿,不偷於農。’民知耕戰,則國強。似姬達這種中飽私囊,隱私廢公之徒,實在該殺!”
這次巡視,他專門叫上了海陽城負責賦稅以及水利之事的職官丞。
“王邑丞,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