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國北疆,令支邑。
秦朗率領輕騎,一路上晝行夜伏,比去薊都的時間節省了一半,終於抵達令支邑。
三個時辰後,二公子秦越便出現在了秦府。
兄弟兩人相見,便再無往日的溫情脈脈。
秦越並沒有進秦府,而是秦府的大門口等待。
繼承上大夫之位的秦朗走出來,在門口兩人相遇。
“這麼急,哪怕是一刻都不願意多待?”秦朗看著自己的弟弟,曾幾何時,他們的關係也曾融洽過。
秦越俊白的臉上閃過幾番扭曲,說道:“不願意。與其在這裡虛與委蛇,不如就地撕破臉皮。我和你鬥了這麼些年,兄弟感情早就鬥沒了。”
秦朗搖搖頭,說道:“我雖然忌憚你,可從未想過要真正把你當敵人看待。爹爹臨走前,還囑託我讓著你。”
“呵!爹爹有那麼好心,他的心裡何時有過我這個出身卑賤的兒子。他的心裡除了你,便是草原上回來的那個雜種。”秦越越想越氣,緊接著說話也難聽起來。他對秦開本就不喜,再加上他和秦無衣之間的親密關係,更是令他發狂。
“二弟。請注意言辭,在怎麼說,父親待你不薄。況且三弟也是我們的兄弟,豈有如此惡語相加。”
秦越忽然笑了起來,笑得瘋瘋癲癲,他仰起頭,望著頭頂上大大的秦府匾額,指著匾額說道:“兄弟,什麼是兄弟。同父同母才是兄弟,你和我,我們和他,算的哪門子兄弟。”大聲嘶吼。
秦朗是一個人出來的,周圍也早已經被護衛所包圍,所以也不怕有其他閒雜人等混過來。
“你瘋了。”秦朗來回踱步,“你怎麼敢說出這樣的話,父親身死異域,秦氏一族面臨前所未有之危機。隨時皆有覆家滅族之禍,你如何敢說出這等狂悖之言。”
秦越冷笑:“好了,我為父親守孝三個月,也算是報了他的養育之恩了。我來,是為了告訴你,我還沒有輸。你最好好好活著,這秦氏族長的位置,遲早有一天,我會拿回來的。”
既然話說到這份上,他便沒有什麼藏著掖著的了。
秦朗和秦越被稱為令支邑的秦氏雙壁,秦朗善治政。而秦越善陰謀,但不可否認,無論陰謀陽謀,他們二人都是當世一等一的人才。
甚至若論智謀,秦越還要在秦朗之上。
秦朗嘆息一聲,他不願意再說,而是從懷裡掏出一個銀鎖,說道:“這個你帶著,是我專門尋薊都的能工巧匠打造而成的,算是給我那未出世的侄子的禮物吧。”
秦越沒有接過去,秦朗便上前兩步,將銀鎖塞在他手裡。然後轉身說道:“小妹去了肥如城。三弟臨走前交代過,三弟可以決定他部落中的大事,你若想見他,便立時去吧。不過,我不敢保證,她會見你。”
秦越冷哼一聲,然後離開了。
秦朗回到自己的房間,如今自己承襲了上大夫之位後,母親也被尊為老夫人。而自己的世子婦則成為秦府新的夫人。
兒子已經週歲了。
他回到房間的時候,妻子正在逗弄小兒玩耍。
秦朗疲憊的走過去,坐下來,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夫人走過來,幫她揉著肩膀,說道:“怎麼了,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秦朗搖搖頭,將夫人嫩白滑膩的柔夷拉到前面來,然後說道:“二弟要走了。”
夫人忙驚愕道:“去哪兒?”
“薊都!”
夫人低著頭,沉默良久,說道:“他終究還是放不下嗎?”
秦朗說道:“你不懂,若能輕易放下,我們便不再是我們了。若換我在他那個位置,恐怕我和他也沒什麼區別。”
夫人從秦朗身後走出來,他半跪著將頭埋在秦朗的懷裡,然後說道:“我寧願我們只是普通的百姓。”
秦朗輕笑:“傻瓜,若真是那樣,憑你這樣的美貌,我們還不成了那些強豪的板上之肉。所以啊,有些事,就是不想爭也得爭,世道發展到這裡了。你不爭,便有人爭,別人爭,不如自己爭。”秦朗繞口令似的話雖然難以理解,不過夫人卻笑著點點頭。
“他走了?”夫人問。
“嗯,不過他會先去肥如城。”
“去見小妹?”
“是。”
“可我覺得為什麼他是去找罵呀,小妹那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為什麼不攔著他?”
秦朗笑得有些無奈,說道:“我有什麼辦法,這是小妹臨走時交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