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母親說過:東胡男兒,寧赴死,不偷生。
他的師傅呼韓耶說過:東胡男兒,寧可站著死,恥於坐著生。
燕蠻兒要站起來。
柯比力只是退了幾步,便停下腳步。
他握緊手中的兵器,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燕蠻兒。
燕蠻兒第一爬起來,並沒有成功。
“你別掙扎了,就算你站起來又如何,還是會死!”柯比力和他之間不僅僅是單純的巴圖魯勇士之爭,同時也有對於女人的爭奪。
儘管燕蠻兒從來就沒有起過那些心思,但柯比力不曾有一刻忘記,和碩公主對於燕蠻兒的偏愛和青睞。所以,無論出於什麼原因。
他都得死!
燕蠻兒沒有理會柯比力的冷嘲熱諷。
他再試一次!
他要爬起來。
一次不行,就兩次。
兩次不行,就三次。
無論多少次,他都要站著,告訴世人,告訴柯比力,告訴他的敵人。
他人可以死,心不會屈服。
周圍的東胡士兵愣愣的看著這一幕,他們原本也曾是一個陣營的戰友。
這就是他們的巴圖魯勇士!
燕蠻兒雖然在他們的敵對陣營裡,但他讓所有人明白了一個巴圖魯勇士的驕傲。
也不知是誰喊了一句。
“巴圖魯,巴圖魯!”
周圍包圍的所有人都異口同聲的喊了出來。
“巴圖魯,巴圖魯!”
燕蠻兒心中一動,被周圍士兵的大喊聲所激勵,也不知那裡來的力氣,腰上一用力,便拄著刀,艱難的爬了起來。
燕蠻兒右手握刀,將刀插在地上,然後站直,對著柯比力笑道:“我才是真正的巴圖魯勇士。東胡巴圖魯,視死如歸,有何可怕。倒是你,無論何時,人們都只會記得你,不過是我的手下敗將罷了。”
敗軍之將,何敢言勇!
燕蠻兒渾身是血,他的呼吸也急促起來。任誰看到,他不過是強撐罷了。
可就是這樣一個倔強的靈魂,卻讓周圍所有人的心裡都暗暗的豎起了大拇指。
有些人,就算是處於死亡這樣一個悲劇到極點的所在,他都能將它演繹的足夠精彩。
我們都會死,就看怎麼死!
橫著死,豎著死,站著死,坐著死,哭著死,站著死。
死亡有好多種,可唯獨燕蠻兒的這一種讓整個草原上的熱度都逐漸的下落起來。
“你才是我的手下敗將!”柯比力不願意輸掉口頭上的戰爭。他盯著燕蠻兒說道:“今日我便讓你嚐嚐什麼事失敗的滋味,什麼是死亡的滋味。”
說罷,他從身後士兵手裡搶過一支長矛,對著燕蠻兒的胸口,直刺過來。
燕蠻兒微微的轉過頭,他的目光看向高臺的方向。人數太多,他還沒有注意到他的母親已經騎著馬向他這邊殺來,他的心裡微微感嘆一聲。
終於還是沒能救了母親。
終於還是要將命留在這兒。
不過,他不後悔。
一點都不後悔。
他想到了很多人,腦海中閃過很多人的影子。有秦無衣,有蒲公英,有那個在箕國救了他命的扁昔鳥和他的孫女,還有那個一身紅衣,倔強著和他對決的女人。
他心中微微一笑。
人生雖短,卻也沒有遺憾。
只是有點傷感,不能幫母親找到那個心心念唸的負心人了。
就當他想留住最後的尊嚴的時候,忽然耳畔傳來一聲巨響。
只聽的當的一聲。
臉頰邊激起了一陣刺骨的風。
燕蠻兒猛地睜開眼,只見一人一騎,白馬銀槍,臉敷面具,手中一杆游龍般的長矛,重重的打在柯比力的長矛上。
力氣之大,不僅讓柯比力的長矛直接斷為兩截,而且以柯比力的臂力腕力,居然拿捏不住那半截斷裂的槍桿。
槍桿砰的一聲掉在了地上,柯比力驚愕的盯著自己顫抖的雙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來人這是什麼變態的蠻力。
居然連他這樣的大力者都不能櫻其鋒芒。
卻正是戴面具的秦尚。
秦尚緊接著長槍送出,只取柯比力頭顱。
柯比力大駭,他可不想死在這兒,情急之下,他猛地向後退,並且在退的同時,一把將身後的兩名士兵直抓過來,擋在自己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