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頌頌，你不用看在阿嬤的份上，施捨我，你給我換假肢已經……”

&esp;&esp;林頌笑了笑：“你有殘疾證吧？”

&esp;&esp;關青松愣了下：“有。”

&esp;&esp;“那就行，可以減稅。”林頌一心想省錢。

&esp;&esp;兩人認識多年，她走過去，費盡地摟住關青松的肩膀，又豪氣萬丈地說了那句話：“跟著林總，吃香喝辣吧你。”

&esp;&esp;關青松下意識轉頭看林頌，他失去的左小腿突然好像又有了陣陣刺痛。

&esp;&esp;他只問：“船廠不是要倒閉了嗎？”

&esp;&esp;“是啊，所以你現在工資三千。但你要做財務管理系統，搞財務精細化，搞定銀行貸款，要會填坑。”林頌上了一陣子的課，就只記住了這些乾巴巴的名詞，“現金流保障，成本約束，運營合規，風控，績效考核……”

&esp;&esp;簡直是異想天開，厚顏無恥。

&esp;&esp;但關青松這才笑了起來：“我要是會這些，我還會找不到工作嗎？”

&esp;&esp;林頌在想，要是關青松都去了榕城，那蘭阿嬤也會跟著去榕城吧？

&esp;&esp;傍晚的時候，林頌跟著村裡漁民去爛泥地趕海，回來老厝時，一身泥巴，提著一桶海貨，渾身溼漉漉。

&esp;&esp;院門口停著另一輛車，她彎起唇角，走進院子，看著坐在板凳上的人，把桶放下。

&esp;&esp;她說：“周律師大忙人，業務都拓展到這了。”

&esp;&esp;周其均看著林頌，也笑了。

&esp;&esp;他其實不想來的，可是，汽車自己有想法，他到了村口，遇到熱心人，主動問他來找誰。

&esp;&esp;他也茫然，因為他不知道林頌是不是真的在這，又在這做什麼，這裡看起來也不像旅遊的地方，就是一個貝殼漁村。

&esp;&esp;但有個小朋友說：“是不是找頌頌姐？”

&esp;&esp;周其均這才被帶到了蘭阿嬤的家，蘭阿嬤笑眯眯的，說頌頌去趕海了。

&esp;&esp;蘭阿嬤問：“你是頌頌男朋友？”

&esp;&esp;周其均說不出口“是”或者“不是”，戀愛、男女朋友、愛、不愛的詞彙，他都會下意識迴避。

&esp;&esp;蘭阿嬤只當他害羞。

&esp;&esp;周其均坐了幾個小時，被迫聽到了很多跟林頌有關的事。

&esp;&esp;“頌頌從小動手能力就很強，她不喜歡跳舞，不喜歡音樂，但對很多機械感興趣，不是拆電視，就是拆風扇，她很喜歡船，帆船、搖櫓船、烏篷船、腳划船，年紀小小都能一比一做船模。”

&esp;&esp;“膽大，她伊公不想帶她去試航，但她就要去，那時候管理不嚴格，她一個仔仔還真的就跟著在海上飄了幾天，儀器儀表、鍋爐，她都感興趣的。”

&esp;&esp;跟周其均知道的林大小姐不太一樣。

&esp;&esp;她會彈鋼琴，會跳舞，朋友圈裡是音樂會、高爾夫、烘焙、插花。她好像沒什麼特別執著的事，無論是福興，還是別的，對她來說，都可有可無，她只是順著安排，往前走。

&esp;&esp;蘭阿嬤很堅定，說：“船！她喜歡船，她伊公才培養她的，老廠長很愛她，不會逼她的。”

&esp;&esp;……

&esp;&esp;周其均看著林頌一身髒兮兮，她還站在原地，伸出雙臂，要他走到她面前，擁抱她。

&esp;&esp;他語氣淡淡：“你身上都是泥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