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混亂歪曲的大腦得到喘息。他張著嘴,緩緩說出,撒了謊。
“沒有聯絡。”
須臾過後,林婉妍又一次開了口,這次不再是平靜的。付煥施聽到了倉促的字句從她緊閉的嘴巴里崩出,一個個千鈞重地碎石砸在他身上。
“這是你第幾次騙我了?”
林婉妍臉上滑落下一抹深沉的憂傷,她猛吸了口空氣。
穿堂風而過,屋中的透明塑膠流動在兩個人相隔的間程之間。
“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自私,你以後讓我怎麼和她交代?”
“對不起,媽。”
“不要再和我說對不起了,你離開他吧,求求你了。和他分手,好不好?”
林婉妍諄諄善誘,無數遍的誘哄讓付煥施得到了免疫,他搖搖頭。
“我不能。”
“為什麼!為什麼不能!你知不知道現在我們兩家都在遭受著什麼?你知不知道?!”
林婉妍再也控制不住表面上的鎮定,她忘記了站在門前時的自己是如何一次又一次地想要按下門鈴又不敢抬起手,忘記了看到彭熹言從那間出租屋裡出來時自己的表情是什麼情態,忘記了付煥施本該歡歡喜喜地歡迎她的到來。
“小施,你能不能聽媽媽的話,媽媽從小到大從來沒有求過你做什麼,或許你爸爸說得對,是我太縱容你了。我只求你這一次,不要再繼續了……”
“可是,媽媽,我……”
付煥施終於撕下了指側黏附的表皮,殷紅的血膜傾倒在他眼裡。
“不要再說了!你讓我以後怎麼和她解釋,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很自私?”
林婉妍看著他,驚覺到付煥施好像憔悴消瘦了,僅僅過了兩年,他的兒子竟然變成了這副模樣,不愛笑了也不再逗她開心了。
她捂著臉任由淚水哭花精心打扮的臉,脫落了椅背,差點支撐不住腿腳,跪在地上。
“我知道這不是病,可是隻有我一個人相信又能怎麼樣,你從這裡走出去以後呢,還是會被別人指手畫腳,被他們唾棄一輩子!”
付煥施知道正確的道路該如何走,那些人教過他,盡力地讓他學會每個字句的矯正,肉眼可見的錯誤被他假裝學會了欺騙和掩飾。
他也心知肚明,可一想起彭熹言,他就有了真正的痛苦牽絆。明知或許再繼續,他會無法再承受這個支離破碎的自己。
兩年的時間,足以讓這個家學會避讓。
林婉妍的面頰因為怒火而燃燒染上詭異的紅,呼吸急促沉重,每一口的吐息都壓在了付煥施的心間,直到裂痕擴大,烙印加劇。
痛苦被埋沒在這寂靜中,像是一把枷鎖捆縛,付煥施任由自己的思緒散落四處,忘記了回應。
“付煥施,我對你太失望了……”
林婉妍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不留下一點塵埃。
彭熹言匆忙趕回了家,開啟門見鞋子沒有挪動過,鑰匙還掛在牆上。付煥施也安靜地坐在沙發上,和往常一樣。
他換上鞋子走過去,面前的桌上多了一杯滿溢的水。
是涼的。
他頓了片刻,恍惚到忘記了如何撥出下一口氣。
“是有人來過了嗎?”
付煥施靜悄悄地不說話,彷彿一尊沒有了感知的黑白石像。那一句言語的吹來,恍然以為自己尋求到了安寧的歸宿和追屬。
付煥施總覺得應該彌補彭熹言,兩年,他與彭熹言錯過了兩年的時間,太漫長太艱難的歲月了。讓他僅是得到了彭熹言的一個微笑,一個擁抱就甘之如始。
嘴角上揚著,濺起一絲鹹澀。
“彭熹言,等休息日到了,我們就去約會吧,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