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成績升上去了,穩定了,再考慮找個朋友談戀愛也不是不行。”
“別,我可不想這麼早就談,學習才是我的物件。”
付煥施連連擺手,消滅林婉妍的幻想。
“而且學校規定學生不允許早戀,就算我成年了也不準。”
“你就貧嘴吧。”
林婉妍和他又聊了幾句,看時間差不多要到睡點了,就提醒他早點睡覺便下了樓。
林婉妍走後,付煥施內心空落落地巡過房間裡的各種擺設。擺在桌子上的直到目前也沒有送出去的星星瓶此時在他眼中只覺得刺眼許多。
這裡的所有都與彭熹言有關,卻又不是彭熹言的一切。
今晚的房間格外不同,似乎是想要將這無限的痛楚掩藏,付煥施迅速閉起雙眼。
漫長的靜默裡,氾濫的陳舊記憶從他的腦中逐漸抽離、遺忘,艱難地沉入這間擁擠的漆黑裡。
彭熹言默然躺在一片寂寥的黑暗中,空洞無神的眼睛直盯著上空的天花板,白花花的牆面也無法消滅他眼中的濃質。
超乎尋常的,今天實在是太累了,好多事情還來不及細想。
床頭櫃上的小橘燈散發出微弱的橙黃色光芒,映著床邊那一小方的空間。
往事如淨水般緩緩流淌過。
這是付煥施小學時參加少年宮,初學會手工的時候為他精心製作的。當時付煥施的那抹好看笑臉依舊明廓地烙印在他的腦海中,燦爛又耀眼。
“你可要好好留著,這是我給你的第一個禮物,別人想要我都不給呢。”
付煥施裝作大人樣叉著腰,語氣裡充滿了驕傲得意,洋洋自得地告訴他。
“好。”
彭熹言認真聽了付煥施的話,放學後的他從學校走到家都沒有放開過懷裡的那個小橘燈,牢牢地把它放在胸口處給保護得好好的。平時喜歡給父母看付煥施製作出新玩意的彭熹言這次回家後,就連自己的父母看見了都沒有第一時間分享給他們。
只想要抓緊上樓進房間裡把這盞小巧的橘子燈擺在床頭櫃的正中央,這樣他每日的早晨起床睜眼就能看到它安安靜靜地擺放在那裡,睡覺扭頭就能看見它發出的溫暖光亮。
好像這盞小橘子燈是付煥施賜予他的守護神。
此後家裡空無一人時,每晚只要有這個燈光陪著他,彭熹言總是能睡得很好。
陪著他度過了漫漫無際的歲月。
清晨他的媽媽給他打來電話,說工作積壓太多最近幾日還是沒有辦法回家,讓他去小施家吃飯。接著簡單交代了幾句後就直接結束通話了電話,彭熹言都沒來得及再聽聽父母的聲音,快要脫口而出的話也被“嘟嘟”的斷音阻隔。
彭熹言聽著手機裡不間斷傳來的忙音,只覺得心煩意亂。
又不是一回兩回了,不用每次都和他報備。
為什麼不問問他想不想去?
為什麼不多聽他說說話呢?
為什麼總是把他獨自扔在家裡。
只是往家裡回個簡單的電話就了事。
彭熹言無時無刻不想念著他們能在不是紀念日的某天回家,他們三人齊坐在餐桌上吃著剛做好的香噴噴的晚飯。吃過晚飯散完步後,他可以把自己寫的名著文評給彭瑾知閱覽,仔細聆聽彭瑾知提出的見解和點評。也會把路過配飾店後看到心儀的配飾買下來,等吳知月回來後親手給她佩戴上。
連這些微小平淡的溫馨日常都快要成為他的痴心妄想。
再度想起昨晚餐桌上付天的冷言冷語,林婉妍的慈愛甜言,都令他壓抑地透不過氣。
像是被重重的蜘蛛網纏住一樣,無路可走。
今日發生的事情歷歷可數,彭熹言千頭萬緒中,側頭凝望著那一縷微光。
自己究竟是怎麼了?
他其實好奇的是那個人為什麼要單獨給付煥施禮物?
他和顧思義的哥哥是什麼關係?
為什麼從來沒有和他說過。
為什麼不告訴他?
上一次也是……
好不甘心。
彭熹言想得頭痛欲裂,愈發頭疼地捏著發皺的眉心,四周滿目的黑暗遮掩了他不敢予人目視的可怕表情。
好奇怪。
如果被他看見自己這幅樣子一定會恥笑的吧。
彭熹言無奈得短嘆,自嘲地笑了笑。
這份失落的痛苦的,不言而喻的心情究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