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上旬,蕭傾與王項和餘在廷又見了幾面,說起那些已犧牲的武將的事情。
兩人體察到小皇帝的心意,但是思考的方式卻不太想同。
在王項看來,雖然王銘是他同宗的兄弟,他做的事情也確實是英雄所為,但聽小陛下的意思,那是要壞了祖宗規矩的。
武將本就桀驁難馴,極少數有文化,有素養,他們常常無視朝廷法度,做出拍腦袋決定的衝動事情來。
歷朝歷代大多是文官擔任樞密院、兵部等職,真正的武官,即便是正兒八經出自武舉,也往往被文官領導,無論是仕途升遷還是職位待遇都及不上文官。
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事情。
況且,大蕭遭難,國都初定,百廢待興。他們剛跟北蠻簽訂好了和平協約,雖然中間有些波折,但人家到底還是把人都放了,也沒有開戰的意思。
這短期內肯定不會發生戰爭,武將派不上多少用場,相反是勢力盤根錯雜的朝堂內務需要好好整頓,這需要大量文官的配合。
小陛下想要超標準祭拜武魂,追封榮譽,這會讓許多文官不滿。
這不是件好事情。
更何況,之前這位小陛下在殿前人後就或多或少,或明或暗地表現出了對武將的寬容和喜愛。
太傅走之後,離小陛下最近的人不是他王項,也不是其他什麼天子師,而是禁衛軍統領——趙右辰,一個上過戰場,被太傅招攬來護衛皇宮的武將。
雖然這與小陛下的安危相關,但是太傅的安排在某種程度上說明了問題。
不過,王項不是那種覺得上司不對就一定要當面指出來的人。
更何況,在他眼裡,他的上司雖然聰慧善良,但到底是個無毛小兒,很多事情沒有經歷過,就不會有正確的感悟。
王項採取的方法是:不積極,不主動,靜觀其變。
相比之下,餘在廷就顯得實在得多。他真的按照蕭傾的意思去檢視了不少古今案例,然後將有用的資訊提煉出來呈給蕭傾,並且還十分具有實幹精神的,為蕭傾分析了她想做的事情,擺在當下朝堂中,有可能會遇到的種種阻力。
有一次從宮中回去後,王項坐在書房靜靜思考。
孫先生在旁邊笑道:“大人何事憂慮?”
王項默了一會兒,嘆了口氣。“我們這位陛下,是真的重武多過重文啊。”
孫先生不以為然,他知道王項最近在做的事情,於是道:“今上年紀尚小,又是經歷過那種磨難的,一路幸得武將護衛才能安全到達定州。就算陛下重武輕文也是應該的。不過來日方長,大人細心引導便是,何須嘆氣。”
王項又問:“孫先生覺得餘在廷如何?”
孫先生又笑了。“那是大人的得意門生,是大人一手提拔他到如今這個位置。大人對餘大人向來知根知底,又為何要問在下。”
王項皺眉,“這個學生,我是很滿意的。為人低調,正直又不失圓滑,能力手腕都有,只是……”
孫先生挑眉。
王項扯動了一下嘴角,“怕是胃口養大了些。”
孫先生雙手交疊擺在身前,過了一會兒才道:“就算胃口大了,也還是要在大人手中討飯吃。大人給多給少,那還不是翻手覆手的事情。”
王項想到這幾次餘在廷和小皇帝之間的積極互動,眉頭微皺,“年輕人總是喜歡急躁,分不清輕重。”
他心裡已經暗暗拿定了主意。
這個時候,蕭傾正在宮中一邊掰著指頭數日子,一邊陷入焦躁苦惱。
算算日子,最多還有十日,從北都出來的那些人就會到達南華城。
天哪,她不止是要安置武將英魂,還要見到那些傳說中的皇室宗親啊!
這些人要麼是這個殼子的親戚,要麼是這個殼子祖上的親戚,總而言之,都應該是對這個殼子有一定了解的人。
而且這些人與大臣們不同,他們之中有的德高望重的爺爺啊叔叔輩的人,還是她這個殼子都要小心禮遇的啊!
太傅,你既然趕不上跟這些人一起回來,為什麼不提一提這件事情,讓李青河給送來個應對之法啊親?!
蕭傾十分佩服自己強大的意志力,居然在面對這樣艱難困苦的局面都沒有想到甩鍋逃跑!
不行,太傅不回來,她絕對不離開!
蕭傾覺得自己有必要提前做一下功課,把皇室宗親的情況好好摸摸底。
她正想著,明岫抱著一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