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李青河臨走前提及的,太傅離開大部隊,單獨繞道回定州的行為,蕭傾是沒想明白為什麼的。
這本來就受過傷了,路上盯著他想要他命的人肯定不少,他不找最近最安全的路快點回來,還要繞著道浪一圈?
這不是明擺著傻羊送狼口嗎?
不過,這些話蕭傾是沒有對李青河說的。
那麼現在,她要考慮的是另外一個問題——安祭武魂。
說到這個,蕭傾就覺得無論是太傅也好,還是李青河也好,其實本質都是個坑。
這明顯就是個歷史遺留問題。
太傅就這麼放心,讓一個完全不熟悉大蕭國情的,十歲女娃來處理這樣的事情?
怎麼想的呢?
不管怎麼想的,蕭傾還是認真想了想。
跟著大部隊回來的,一是王銘將軍的靈柩,會由王家人扶靈南下;二是那犧牲在北都的一萬將士的骨灰。
她一時覺得有很多事情要做,比如追封之事,安葬地址的選擇,祭拜之事等等。
但是這些念頭都是東一處,西一處的,沒有完整的體系。
她想,她應該找個深知大蕭律法禮儀之人問一問。
按照舊制不行,那就提高喪葬之禮的等級。相信這個時候了,也沒有人會和逝去的人過不去。
而王銘與王項還是同宗同族的兄弟。
蕭傾略微理出點思路,便吩咐劉意去請王項過來。
這樣的大事肯定是要和掌管六部的丞相和樞密院使商量的。
不一會兒,王項就來了。
蕭傾問起朝廷對功臣的喪葬之禮,又問起王銘將軍的家庭情況,王項心裡便有底兒了。
小陛下仁德,這是想要給他的兄弟王銘多些榮耀,惠及宗族後代。
王項跪謝聖恩,向蕭傾推薦了一個人。
便是他的得意門生,如今任兵部尚書的餘在廷。
蕭傾都差點樂了。
老熟人啊。
南校場比武一事就是餘在廷在操辦的。
後來她不幸受傷,可餘在廷依然按照她的意思,把差事辦得妥妥貼貼的。
她對這個人很有好感。
王項趁機為自己的學生說好話。
“在廷辦事認真,兢兢業業,熟知律法,但為人低調,一般同僚之間的宴請之事都不喜歡湊熱鬧,漸漸地身邊就越發清靜起來。陛下,其實臣一直也提醒過在廷,同僚之間也是要多走動走動的,若不是他不喜這些,以他之才,又怎會屈居兵部尚書……”
哎喲,尚書都屈待了他了嗎?
蕭傾看著王項一副十分可惜的樣子,心想他對自己的學生倒是極好。
不多時,餘在廷就來了。
果然如王項說的那樣,餘在廷顯然是鑽研過大蕭律法的。
更難得的是,蕭傾不用明說,他便已聞絃歌而知雅意,倒出不少有用的資訊。
“先太祖開國之時,破格定下幾位開國功臣的爵位……”餘在廷句句在點,給蕭傾省了不少心。
蕭傾問的差不了,餘在廷便隨著王項一起走了出去。
王項趁機把剛才自己對蕭傾說過的話提了兩句,語重心長道:“在廷啊,陛下仁善。如今朝臣南北兩立,朝中關係紛繁複雜,行差踏錯一步便萬劫不復。當初將你安排在兵部便是想兵部掌管武將之職,相對單純,可你也不能一輩子窩在兵部。趁著陛下賞識,為師也會想辦法,讓你動一動。”
餘在廷恭敬地作揖道:“先生顧念學生之處,學生銘感五內。學生覺得兵部甚好。”
王項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兵部自有千般好,難道就沒有更好的位置了?
與其別的人圈地霸佔,還不如他安排他的人接手。
而餘在廷心裡則想到了幾樁往事。
王項的學生自然不止他一個,而坐到如今兵部尚書的位置,王項的幫助只能留在最後來講。
餘在廷剛入職的時候,可比現在要愣頭青得多。
他為人正直,不喜鑽營,所以儘管一開始王項對他似真似假地有些栽培之意,他卻不如其他有些學生一樣,對王項極盡奉承之能事。
所以餘在廷早年的滿腔熱情都被時光打擊得稜角盡去了。
後來餘在廷意識到一個問題。
滿腔抱負也要站在合適的高度才可能發揮出來。在那之前,他什麼都沒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