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方秀懷疑自己頭上長了兩個腦袋。
為什麼肩膀之上如此沉重!
可是也不能不答大領導的話。
“陛下,此案如今有了不少線索,只待查實便可定案。”
已經問到這裡了,這會兒他也不提帶人回大理寺去審案了。
沒辦法,大佬在前,說話辦事兒還是得顧忌點兒。
孫家也好,李家也罷,總跟王家脫不了關係。
鄭方秀想到這半個月王丞相佈置蒙山別苑的一系列動作,這會兒隱約察覺到真相。
人帶回去,怕還不如眼下更方便。
王丞相如今,風頭無兩。
太傅……
他眼角的餘光偷瞄了幾眼。
太傅近來太過沉寂了。
蕭傾點點頭,興致不錯。
“打獵吧,看著也沒啥好玩兒的。倒是這大理寺斷案,朕還從未見過!”
她笑眯眯地看鄭方秀,“想來這麼簡單的案子費不得什麼功夫。左右無事,朕有意旁觀,鄭愛卿意下如何?”
小皇帝雖然坐得端正,表情正經,可那一雙眼,亮晶晶的十分惹眼。
鄭方秀別開眼,哪裡敢說不好,只一連串告罪,立時便去處理,倒著告退,待得了允許,便跑得比兔子還快。
王項身邊幾個人臉色微變彼此對了眼神,似有了主意。
小皇帝和善,見大家都站著不說話,就她一人坐著。
哎呀,不太好意思。
她起身往四處看了看,地兒是小了點,不妨換個戰場。
正想著,那邊蕭重樂突然笑了。
他對蕭傾行禮,大大咧咧地站直了,指著那兩個孩子說:“陛下,這兩個毛孩子說的話也不知真假。若是假的,他們這可是汙衊朝廷命官,罪加一等的。”
王項身後的幾個人眼睛一亮,卻都垂下眼,不敢表現出來。
“所以鄭大人才去查證嘛。”
蕭傾偷偷看了眼紋絲不動的傅眀奕,腦子裡轉了好幾個念頭。
世界上哪裡來的那麼多巧合,何況是擺在皇帝面前的巧合。
就算這些年面子上還算風平浪靜,但蕭傾也不相信兩個半大小子能憑自己進入蒙山別苑,正好有冤情,還正好撞到了她面前,正好狀告王項那一圈子裡面的人。
或許從盈州趙子苑開始,就預示著這一天的到來的。
蕭傾敏銳地察覺到一個契機,並且相當平靜。
南定經過三年的安定,許多人大概都忘了半壁江山的屈辱和痛楚。
她下意識地想要再看一看傅明奕,但是念頭剛起便又穩住了。
太傅不發言,她便不表態。
人都推到她面前了,怎麼也得讓人家把戲唱完才知道是黑是白。
“陛下看起來是相信這兩個毛孩子說的話啊。”蕭重樂笑眯眯的,在小皇帝面前說話也是一貫的隨心所欲。
同為宗室,蕭芙眼風從他帶笑的臉上掃過。
傅眀奕簡直把自己站成一尊泥佛。
胡文英跪在地上,雖然衣衫單薄,又因為受傷,身上很有些發冷,眼見著肩膀都在發抖,但是這會兒膽子挺壯。
“草民沒有撒謊。那孫成在南定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平日裡做的事情從不遮掩,胡家發生的事情隨便打聽便知。”
他咬咬牙,“而且並非只有胡家受孫成欺壓!”
蕭傾其實內心已經是信了的。
她擺擺手,“是非曲直,一會兒鄭大人回來便知。這地兒不是久待之處,眾位愛卿辛勞,不如回帳,眾卿也一起看看大理寺斷案公正與否。”
王項趕緊表態,“陛下英明。這大理寺斷案向來公正。若是這兩個孩子說得屬實,自是該罰的罰,該懲的懲,斷沒有讓天子腳下,百姓有冤不得伸之理!”
王項一臉大義凜然。
眾人便都是一副“此話有理”之狀。
聽話聽音,一行人隨駕回帳,王項身後便有人在路上悄悄地落後了幾步,待人不注意便迅速奔離蒙山別苑。
這會兒鄭方秀已經在大理寺安排好人手,一路人去查證胡家之事,一路人去孫家找被告,一路人順天府提人。
順天府這個地方吧,原先本是南定府官的班子,後面整個大蕭的君君臣臣都遷到南定華,這南定府的官員自然要改頭換面。
於是便有了這順天府,算是管理南華皇城之外治安,民政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