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重樂向來是個愛熱鬧的性子。即便是在小皇帝面前,也不會多麼收斂。
鄭方秀正在懊惱,只聽蕭重樂湊到前面,聲音驚奇:“你有什麼冤,什麼情,居然還能找到這裡來告御狀?”
剛來就遇到這樣有趣的事,蕭重樂抑制不住,有點興奮。
就說嘛,獵幾隻半死不活的小動物有什麼好玩的,這才有點好玩了。
孫大人也抑制不住。
“鄭大人,既然他們有冤情,帶去大理寺審理就好,這裡可不是審案的地方!”
鄭方秀懂規矩。
審案是他的職責,可不是皇帝的。
況且,這會兒冬狩在呢,林子裡還有女眷,聯想起之前的小皇帝選妃風波……
大把時光耗在這兒審案,他得多不解風情!
他正要點頭表態,又聽到林中一陣窸窸窣窣,又有打獵的大人們朝這邊來了。
他眯著眼看了看,定國公家的芙郡主等人也來了。
這地兒怕不是個風水寶地,走哪兒都能走過來。
蕭芙眼睛好使,本就快人快語,加上這段時日出入宮廷陪駕多了,還未到跟前就笑道:“陛下這裡好熱鬧!”
蕭傾回頭一笑,一同過來的眾人自然趕緊行禮。
趕著這熱鬧,蕭傾開口:“既然遇上了,也不必那麼麻煩,朕也好奇,就在此說吧。”
馬洪對後面跟著的小內侍使了眼色,那小內侍反應過來,趕緊便去搬來了椅子。
馬洪侍奉蕭傾坐好,內心嘆氣:還得多調教一段時日。
小皇帝都這麼說了,大家偷偷拿眼睛看王項和傅明奕。
嗯,兩位大佬沒表示。
喊冤的胡文英年紀雖不大,腦子卻很靈活。
機會難得,此時不說更待何時?
“皇上容稟。小人的胡家世代在南華城中謀生,祖上行商,後來在南華做著酒樓的買賣,城中胡氏商行、胡運酒樓便是胡家的生意。在這蒙山別苑附近也有一處宅院,是胡家祖產。半個多月以前……”
餘在廷一邊聽胡文英的陳述,一邊用眼角的餘光去看近在眼前的小皇帝。
他對著馬車躬身長揖的情形彷彿就在昨天。
小陛下長高了,可惜並不是太壯,眉目之間仍是平整柔和之態。
接到小陛下的傳信,他內心既激動又憂心。
激動的是,陛下還記得他。
憂心的是,太傅近在眼前,陛下卻捨近求遠,讓他回南華,卻又不說是為何事。
他必須要回來看一眼才能放心。
一路他都在想,陛下需要他做什麼,他能夠做什麼。
直到進了南華,陛下卻並沒有單獨召見他。
胡文英一邊回憶,一邊儘量說得簡單。
開始他還有些哆嗦,有些忐忑。畢竟,在皇帝和這麼多大臣面前說這麼多話,這陣仗他頭一次經歷。
不過因為身負冤情,他越說越順,倒沒有在怕的了。
半個多月以前,正是王項奉命在佈置蒙山別苑圍獵事宜的時候。
胡家的商業競爭對手找到胡家,說要買下胡家在蒙山別苑附近的莊園,價錢壓得低於市價五成,胡家自然不願意。
別說低於市價,就算是高於市價,胡家也是不願意的。
城外的莊園是他們胡家的祖產,祖宗靠這莊園發家的,便是他胡家再落魄,也不能忘本變賣祖產。
更何況,也沒有到那地步。
可是買賣沒有談攏,對方走之前卻撂下狠話,說:“今日你不賣,明日就算你想,也要看有沒有那個命賣了!”
一語成讖。
第二日,便有官差上門,直接帶來一道徵用令,將胡家在京郊的祖宅劃為徵用範圍。
胡家自是要問清楚,可當時的情狀哪裡容得人去問。
官差聽到胡家問話,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便說他們是妨礙公務,抗令不遵,將胡父胡母五花大綁帶走了。
難為胡文英半大的小子多方打聽,才知道父母是被抓緊了順天府的大牢。
禍不單行。
祖宅被徵用之後,胡家商行和胡家的酒店先後遭到競爭對手的打擊。
胡家無人做主,胡文英一面要照顧弟弟,一面又要為父母到處求告,短短几日間,胡家便散了。
蕭傾琢磨點味兒出來。
“去找你父親的是什麼人?”鄭方秀的嗅覺十分敏銳